所以对于一个自恋的人来说,被我连续塞进同一件外套的确是太委屈他了,所以那天我后来把他那件套头羊毛衫给扒下来,给他换了另一件外套。他很怨念:“我喜欢那件羊毛衫。”
我拎着他的裤子瞪他:“等你能自己穿裤子的时候再喜欢!”
就这样,照顾了他一个多月,我都几乎成了他的保姆。
他要喝水了,陈嘉。他要洗脸了,陈嘉。他要挤牙膏了,陈嘉。他要穿鞋了,陈嘉……只差他上大号擦屁股没叫陈嘉了!
那天正在吃饭,邹峰兴冲冲的拿了不知道哪儿来的一张报纸过来:“彭智然,你看你看这期的《足球报》,用了这么大的篇幅分析申花队,还用了“锐不可当”、“直逼王冠”等溢美之词来形容,哎,你说这次申花队夺冠有没有戏,有没有戏啊?”
彭智然闻言一把把报纸躲过去,连饭也不吃了,低着头只顾看。我用勺子敲着碗:“先吃饭,饭凉了!”
他几乎不过脑子,对着我“啊”地张开嘴,示意我喂他。我气鼓鼓地舀了一勺饭菜塞进他嘴里,他还一边吃一边鼓鼓囊囊跟邹峰说:“册那,如果这次能夺冠就拽了!”
邹峰激动地连声附和着,一抬头看见我扒了一口饭然后又舀了一勺饭菜给塞给彭智然,突然暧昧的笑了:“我说陈嘉,可惜你不是女的,不然你给彭智然当老婆得了,短裤袜子给他洗,洗澡擦身帮他弄,现在连饭都你给喂了,真到位哈!”
我耳根一红,一把夺过彭智然手里的报纸,把他的勺子塞进他左手:“自己吃!”
他闻言抬起头,眯着眼睛看我笑:“陈嘉你是女的不?”
“你去死!”
结果申花队还没发飙,彭智然先发烧了。原因是有天洗完澡这家伙试图想自己穿衣服,结果折腾半天没穿上,最后还是靠的我。结果第二天就喉咙哑掉发不出声音来。起初我们俩都没在意,以为只不过是有点小不适,结果到第二天他就开始浑身骨头疼。我拉着他去医务室一量体温,三十八度五。这家伙竟然自己在发高烧都不知道。
要照顾一个半残疾人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竟然还要照顾一个发烧且发不出声音的半残疾人,真是差点要了我的命了。
这家伙生病实在太折腾,半夜里又要喝水又要上厕所,一会又找不着纸巾起来找纸巾,一只手不方便披衣服,竟然就穿着短裤汗衫起来跑进跑出的,一个晚上还起来两三趟,结果吃了两天药,病情没下去,反而加重了。我那个气啊!叉着腰骂他半天他也不啃声,发不出声音啊,只能眨巴着眼无辜的看着我,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装可怜。
我叹一声,想了想,说:“你今天晚上再要起来上厕所什么的,叫我一声。”他指指喉咙,我只好说:“那你敲敲床板。”
这一个晚上我就不敢睡踏实,半夜果然他敲床板,我一个机灵醒过来,胡乱套了衣服裤子就往床下跳,结果忘记自己是睡上铺了,“啊”的一声惨叫直接掉到地上,幸亏下面凳子什么的都塞在了桌子底下,没搁疼我,可脚好像被扭到了,还被撞到一下屁股。揉着屁股点着脚借着月光我看见彭智然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我忙摇摇头示意他我没事儿,看了眼被我吵到翻了个身的邹峰刘刚他们,轻轻问他:“要干嘛?”
他指了指下身意思是要上厕所,我立刻从他床底下拿出一个空可乐塑料瓶来递给他:“用这个。”
他瞪着,不接。
我疑惑道:“上次你不是也给我用这个?”
他好像有点脸红,坐起来就要下床,我只好手忙脚乱给他披衣服,又拿出之前备着的运动裤让他套上,让他去厕所,然后坐下来揉脚。
等他回来我弄他睡下刚准备爬上上铺,他突然拉住我,指指我的脚,往床里面挪了挪,让出块地方看着我。
我心狂跳,心说跟他睡一起也好,万一他晚上又要干嘛我也不至于又慌慌张张摔下来。
钻进被窝贴到他皮肤的时候,觉得他体温还是挺高的,但贴在身上烫贴得很舒服。我们两个睡一张床竟然还凑合,我想大概是我们都不胖。
结果这一晚,他后来竟然没要喝水也没起来找纸巾,就那么睡了一宿。
早上一睁开眼,我就被眼前一个放大的手指头给吓了一跳。楞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和彭智然面对面躺着,而他刚刚在摸我的眼睫毛。
“干嘛?”我问他。
他讪讪地有点不好意思,用嘴型对着我说:好长。
我不好意思的翻了个身朝天睡,碰到一个东西,然后脸就腾得红了。额,早上大家都懂的。
他好像没什么尴尬,也是,谁不是这样,也只有像我这种性取向不正常的人,才会觉得这有什么。
忙手忙脚乱的起来穿衣服,对面床上醒过来的邹峰看见我从彭智然床上起来“咦”了声:“你怎么睡下铺了?”
我忙说:“哦,昨晚上我起来上厕所,脚扭了一下,就跟彭智然挤一挤。”
邹峰点点头,打个哈欠,随口一句:“夫妻俩睡一起,天经地义。”
我瞪着他:“胡说什么!”
男男之间
第三十八帖
我的脚扭了下稍微有点肿,去医务室擦了点云南白药,两天才消,而那两天我就一直跟彭智然挤一张床。等到我脚好的时候,他的烧也退了。而他手上的石膏也终于在那年甲a决赛之前拆了。
刚拆掉石膏的那个星期,彭智然老是举着那一截明显比其他地方白的小臂对着我嘀咕:“陈嘉,我怎么觉得我这手臂好像有点歪,是不是医生绑石膏的时候没接好,长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