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姮一语点醒梦中人,卢铮回过味儿来道:“那是谁在暗中相助?”
“我不知道,但我想他既然能帮咱们一次,日后为了他的目的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潘裕昌再无翻身之地,所以咱们不必急,那人自然会巴巴地把机会送到咱们面前的。”
傅靖姮的话卢铮记在了心上,不禁怀疑起段翊来,若非段翊非闹着要去,他是不会知道这出所在的,也就不可能发现其中的马脚。
可段翊与潘氏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终究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卢铮不想妄自揣测他的意图,思及白日里段翊所言,便道:“段翊同我交谊深厚,想带桑姑娘同咱们二人聚一聚。”
傅靖姮促狭一笑:“我怎么敢去呢?不过是提了几句某人便有吃不完的飞醋,若真的见了面那还得了?”
卢铮面色微红道:“段翊虽好,我难道比他差吗?”
有了傅靖姮的金口玉言,卢铮倒是比从前多了几分安心,见这小狼狗骄傲自矜的模样,傅靖姮耐不住伸出手挠了挠他的下巴颏,却被卢铮轻啄了一口手心。
烛火辉映下,映照在窗户上便是璧人一双,院中那双紧盯着的眼睛逐渐暗淡,傅渊转身离去还不忘叮嘱绯云:“不必同长姐说我来过。”
便独自离开,绯云看着那孤影独行的模样,倒是觉出来几分凄凉哀伤。
镇南王府,段翊翘着腿等待着佳人归来。
夜幕深深时,桑云笺终于归来,放下手中长剑,便拿着茶杯吨吨吨地喝了起来,一时间没注意到那是段翊的杯子。
段翊倾慕于她,自然不介意,直到她饮尽方缓缓道来:“云笺用的可是我的杯子。”
桑云笺神色一僵,浑不在意道:“我自从军之日起,哪里还顾得了这些繁文缛节,莫说是你的杯子,便是顾大哥,王军医的我也喝过多次了。”
本想月色朦胧时同佳人调情,却不想听到的都是不爱听的,段翊喉间一哽,询问道:“事成了吗?”
桑云笺今夜便是悄悄跟着卢铮和傅靖姮二人,探查他们的行踪轨迹,桑云笺的父亲年轻时深入敌营做过探子,也在军中当过斥候,一身本领尽数传与这个女儿,即便卢铮和傅靖姮这般武功也实难发现。
“却如你所料,卢铮去了金满堂,还带着那位傅家的大姑娘,出来时卢铮神色哀恸,还在傅府待了许久方才离去。”桑云笺把自己看到的说给段翊。
段翊神色淡淡,嘴角虽然仍有笑意,却多了些意味不明,桑云笺不擅心机谋算,直接问出了口:“你当初说会为我阿兄报仇,我才随你入京,你如今为何不直接向圣上陈情,偏要借卢铮之手抽丝剥茧?”
桑云笺心性耿直,继承了她父兄的忠肝义胆,段翊自幼见惯了各式各样为了权势钱财而泯灭本性的女子,一见桑云笺便觉得怦然心动,一念难忘。
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桑云笺的额头,提点道:“真是个傻姑娘,我父王手握二十万重兵为大豫驻守南境,圣上虽然倚重,却仍有提防之心,否则不会令各王府世子在京以伴读之名为质,潘裕昌明面上是个纨绔浪荡子,实则暗地里没少为圣上排除异己,不然仅靠潘贵妃那点枕头风管什么用呢?”
桑云笺道:“你怎么能确定卢铮一定会为你扳倒潘裕昌呢?”
段翊笑道:“卢铮不会为我做这件事,所以打一开始我也不想向他言明此事,但是他心里装着甘州军,装着大豫百姓,潘裕昌的爪牙手揽南境北地,潘贵妃又在深宫之中为其依傍,若说他二人无阴谋诡计,怕是无人会信。卢铮出身范阳卢氏,天子看重,家中又无兵权,是为此事出头最好的一把刀。”
桑云笺沉默不语,她阿兄是镇南军中最好的探子,一直卧底在东越军中,却在三年前为送一封讯息而被万箭穿心,隆冬大雪时被扔到了乱葬岗中。
她瞒着父亲去乱葬岗一点一点地找,足足找了半个月,才找到了阿兄的遗骨,她知道桑云帆的性子,即便身死也不会放过传递密报的可能,当即仔细搜罗尸身,最终在桑云帆的口中发现也一枚铁片,上头清楚地写着“潘氏叛国”四个字,便再无其他消息。
大豫便只有一个潘氏,桑云笺一介民女,如何能撼动?便女扮男装潜伏入了镇南军中,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压根无人怀疑,可偏生遇到了段翊这个浪荡子,十几岁便在脂粉堆里泡着,打眼一看便知道桑云笺是个女子,寻尽了方法调笑她捉弄她,闹得军中沸沸扬扬,便连镇南王妃都知道了,满心以为自己家这个小子爱上了个男人,直到段翊要回汴京前才跟他母妃露了底。
段翊看她垂眸不语的模样便知道她在想哥哥了,忙安抚道:“云笺,桑大哥不只是你的哥哥,更是镇南王军的功臣,不论是为你还是为镇南军,我都会为他求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