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君玉三场下来,俱是认认真真写文章,一心全用在了考卷上。即便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她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所以等交完考卷,出了贡院后,她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般,不仅神情萎靡,就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荣发和孟鸢将她接回俞宅后,她一连睡了三天,才将精力恢复大半。
春闱的阅卷很快,不到十几天,贡士的名单就公布出来了。报喜人敲锣打鼓的来到俞宅报喜,正如荣发所说,郦君玉果然高中了,而且她中的还不是寻常一般的贡士而是头名会元!
俞智文没想到自家宅院内竟出了一位会元,差点把嘴笑歪掉,一向大方的他不仅直接包下来报喜人的赏钱,而且连夜写信让仆人送去湖广给康信仁报喜,对待郦君玉主仆三人也愈发亲厚。
放榜之后,梁相便成为了这群新贡士的座师,依礼该由会元领头,带着这群新贡士去拜见梁相,感谢他的提拔之恩。
郦君玉本不想和梁家有多少瓜葛,但这种事情绕也绕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不愿归不愿,真要上门拜老师,她也不能敷衍了事驳了梁鉴的颜面,于是出门前她特意换了一身新衣,冠带齐整后才去了梁府。
身在梁府的梁鉴早就令人备好了茶水,专等这批贡士前来。他在放榜前就知道今科的会元是自己在考场上看好的那个举子,格外欣喜,自信自己的目光果然不差。
等到众位贡士拜见过恩师后,梁鉴的视线在这批贡士里略扫了一圈,站在最前排的郦君玉不仅相貌好,年纪又小,与她相比其他贡士都不禁黯然失色。
他随意拟了几道题目,试了试这群贡士的文采,无疑郦君玉在其中又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让人无法忽视。
梁鉴点点头,心里止不住的满意。
“早上早早起来,又在这里耗了一早上,你们想必也该饿了。你们师母在前厅备好了果腹的糕点,你们若是无其他要事,就去前厅吃一点吧。”梁鉴看着众贡士谢礼后往外走去,出声将也欲离开的郦君玉唤住:“明堂,你一会再走,老夫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郦君玉脚步一滞,忙回身道:“恩师有何见教?”
梁鉴拈着胡须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看你文章锦绣,见地广阔,非是一般人能有如此手笔,想问问你家中可是书香门第,或是有名师指点?”
郦君玉一思忖道:“学生的见地皆源自于书中的知识,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将四书五经读透,做出一两篇好文章来亦不是什么难事。”
梁鉴头一次听人这么说话,谆谆教导道:“但纸上学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光是闭门造车也是不对的,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体验民生百态,如此才能做个好官。”
“恩师教导的对,学生定将此言谨记在心。”郦君玉低头道。
梁鉴继续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你父母都是何等人?家中除了父母以外还有什么亲人?”
郦君玉拿出自己杜撰好的身世来,道:“学生年幼不幸,亲生父母皆已病故,另认有一双义父义母,助学生上京赶考,除此之外家中再无其他亲人,身侧仅有两个仆从跟随。”
“这么说来,你也还未娶妻?”梁鉴眼睛一亮。
郦君玉停滞了几息,暗叹一口气后,应道:“学生因年岁尚小,欲先立业后,再成家,故而尚未娶妻。”
“原来如此。”梁鉴看了一眼外头:“老夫还有其他要事须得处理,今日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明堂你先回去好好准备殿试,日后有机会你再来老夫府上详谈。”
“谢恩师。”郦君玉站起,目送梁鉴进入后堂,随后便离开了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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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鉴进入后堂,他的夫人景氏问道:“听说今科会元年方十七,年少有为,老爷你可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相貌长得如何?”
梁鉴慨叹道:“这个会元的相貌非同一般,休说一般男子不如他,就连妇人也望尘莫及。”
景氏喜笑颜开道:“那与我们的素华女儿可相配?”
“老夫都已经问过了,他因年岁尚小,家里未定下亲事,正和素华相配。素华虽然年长他一岁,但两人品貌相近,又门当户对。仅一岁之差,想他也不会介意。”梁鉴道:“依他的才华和为人处世的圆滑,将来在朝廷定然官运亨通,节节高升。我梁府若能添此乘龙快婿,不亚于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如此说来,老爷心里已有主意了?”多年的相处让景氏一下子便意会了自家老爷的意思。
梁鉴微笑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