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虹气得拨开他的手:“你懂个屁,我们是外人,说话办事务必谨言慎行,别人家给个好点的差事,就当人家真跟你一条心了!”
狄友青笑嘻嘻扛着马鞭去牵马:“我看煜王就是极好,没架子,对手下也关心,刚在下堤时还拉了他那小亲卫一把呢!”
他迈着四方步,吊儿郎当的,看得夏虹很无奈。
董戈受宠若惊地将煜王请进门,壮着胆子邀他一起共进晚膳,可李庭霄爱答不理的,直接回客房了。
还好,只是爱答不理,没转去驿馆,看来还有转圜余地!
想着,他便趁机拉住与煜王有过命交情的阿宴,好话说尽。
白知饮听完他一堆阿谀奉承的废话,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朝李庭霄离开的方向比划几下,董戈愣了半晌,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将军是个哑巴,难怪之前也没听他开口说过话。
趁他发愣的工夫,白知饮抽回手臂,溜之大吉。
无奈,董戈只好佯装不在意地喊了句:“那稍后下官便把晚膳送到殿下房里!”
白知饮背对他摇了摇手,示意知道了。
董戈晚饭备的很谨慎,没有珍馐美味,全是家常饭菜,胜在精致可口。
将饭菜亲手搁在桌上,他陪着笑对李庭霄说:“殿下,若无其他吩咐,下官就去督运石方了!”
李庭霄轻哼一声,头也没抬地捧着一杯凉白开喝,白知饮见董戈尬在原地,悄悄摆手让他走,然后过去关上门,轻轻舒出一口气。
一天没开口,憋的难受。
李庭霄勾了勾唇。
匆匆吃完,白知饮把碗盘端去给恭候的府衙杂役,回来时,看到煜王正扣上纱灯罩子,一本册子和文房四宝已在案上搁好。
白知饮过去一看,封皮上写着“若阳府志”。
见他提笔,他便主动跪坐在他身侧,挽袖子磨墨:“殿下要了解此地风土人情?”
李庭霄目光掠过被松烟墨锭衬得皓白的手腕,神秘一笑。
待狼毫吸饱了墨,便在府志上写写画画,白知饮歪着脑袋看,才看出他不是要了解风土人情,而是各县地貌,且,在清默县那一篇停得格外久,描画得格外仔细。
白知饮盯着他的侧脸,渐渐神游太虚。
纱灯的朦胧光晕下,线条分明如刀削的一张脸竟然意外显出柔和,相较于平日里的犀利强势,还是更爱看他随和的模样。
那由于宁静而没有丝毫起伏的脸,那沉浸在书间的专注目光,那握住笔杆的修长指节,那投在地上颀长挺拔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眼睛竟直了。
李庭霄余光瞥到了,抬眼看过去,剑眉微微上扬:“看什么?”
白知饮一愣,忙低头刮砚台边沿的墨掩饰:“没有,谁看你了!”
李庭霄笑了:“说你看本王了?”
白知饮张了张嘴,眼底划过一抹心虚。
李庭霄刚要搁笔,白知饮却先放下墨锭起身,不料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他虎着脸厉声问:“看什么呢?说清楚!”
白知饮心头打了个突:“没……”
他抿住唇,告诉自己不要露怯,然后鼓足勇气跟他对视,眨都不肯眨,一时间,彼此被照亮的眼瞳中就只有对方的影子。
呼吸,也不那么自在了。
第023章
灯影渐渐倾斜,火头“啪”地炸开,平时在意不到的细微声响这会儿却像是平地惊雷,把白知饮吓到了。
他忘了“不要眨眼”,只觉得眼睛睁久了又酸又胀,止不住快要流泪,赶忙揉了揉。
李庭霄搞不明白他在犯什么犟,在他揉眼时,轻轻把他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顺手碰了碰他的额带:“这阵子总淋雨,额上的伤不打开看看?”
“不,不用!”白知饮双手护头,生怕他一时兴起开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