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两人同时看向了我,曼姐的下嘴唇微微肿起来,嘴角挂着几丝血迹,泪花在眼圈里打转。那男人是我晚上离开时在巷子口见到的坐在出租车中的人,和我所看的相册中的人有几分相似,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应该是曼姐的丈夫,但是看情形,他们吵架了,挺严重。
我问曼姐:“曼姐,这是怎么了?”
曼姐嘤嘤哭着,没有回答我。那个男人反问我:“你在这里住着?”
我说是,他眯着眼问道:“谁让你住这里的?”显然是很不满我住在这里,我张了张嘴,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是曼姐的丈夫?”
他很冲地反问:“我不是你是啊?”
曼姐拂袖擦了擦眼泪,吸了一吸鼻子,脸上一道手印,双眼红肿,却还带着一丝微笑对我说:“青川,你回房间休息。”
我还未挪动,那男人喊道:“站住!”然后扭头羞辱曼姐:“没想到我这么信任你,你这个婊子竟然在家里养男人?”
曼姐猛地瞪大了眼睛,怒目相对,否认道:“马明义,你不要胡说!”
马明义瞥了我一眼,轻挑地说:“老子胡说了吗?你倒给我说说看,他怎么住进来的?”
曼姐的眼睛里翻着泪花,嘴角一抽一抽,眉毛紧蹙,愤怒道:“马明义,我跟你没话说!你在工程上和那个姓梁的女人鬼混在一起,你问问你们项目上谁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说,我跟你了你六年,六年你回过几次家?一回来就去喝酒,你在乎过我吗?”两行晶莹的泪水从曼姐的眼眶涌出来,她的声调渐渐弱下来:“我是女人,这六年来我也一直想找个正式的工作上班,过正常人的日子,可是我不行,也想过生个孩子,在家一心照顾孩子,你总是说过几年过几年,你忘记你当初结婚的时候说过什么吗?现在你高就了,做了项目经理了,你却不让我去项目上看你,总是说路途远,怕我累,你的那些丑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说!”
马明义的脸一绿,皱了皱眉头,丑事揭穿,索性摆出了无赖的架势,哼哼讥笑道:“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说你能干什么?当初要不是看在你那老不死的爹在局里是领导,我能和你结婚?你要知道你有乙肝啊,治不好的,没人愿意跟你这婊子来往的!”
曼姐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双眼猩红,气的耳根的青筋都突了起来,浑身开始颤栗,突然跳起来,哭着冲过去和他厮打。
马明义甩手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曼姐脸上,曼姐被打倒在地,他还不停手,在曼姐的背上使劲踹了一脚,抓起她的头发往卧室里拖。
这男人简直禽兽不如。
我实在看下去了,大声呵道:“松手!”
我的话马明义充耳不闻,曼姐就那么被抓着头发拖在地上,泪水模糊了整个双眼,嘴角流着丝丝鲜血,我感觉自己已经怒火冲天愤怒不已,冲上去一脚将马明义踢到在地。
房间顿时一片安静,曼姐泪眼婆娑地凝望着我,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马明义怔了一下,凶神恶煞一般跳起朝我冲过来,踢过十几年足球的我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身板很硬,一拳迎上去,狠狠砸在了他鼻头上,两股血顿时从他鼻孔冒出来。
他抹了一把鼻子,看了看手指上的血,又冲了上来,撕扯下被我摔倒在地,用膝盖压在地板上,左右拳轮番上,几拳下去,马明义的脸已经肿的跟蜂窝一样,鼻血和嘴上的血糊在一起,模糊一片,昂躺在地板上吃力地喘气,没有半点力气反抗。
整个过程曼姐一直哀求我住手,我没有听,等我收手之后,曼姐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骂我:“你算什么?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随意换了柔弱无力的声音说:“青川,你知道你这样会给你惹麻烦的。”
发泄了气愤,我的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刚在地上喘气的马明义,意识到自己打的有些严重,以后肯定逃脱不了他的报复,这样一想,有些后怕,但转念又一想,既然是为曼姐出头,就不用顾虑,只是突然想起会给曼姐带来麻烦,开始自责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
曼姐拉起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了屋外,担心地说:“青川,你惹麻烦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今晚你先去找个地方住一下,好吗?我不想连累你。”
我凝望着曼姐憔悴的容颜,朝房间里瞅了一眼,心疼地说:“曼姐,他真不是男人!”
曼姐垂下了头,几滴泪珠就滚落下去,那只萨摩从屋里跑出来,蹲在了曼姐的腿边,昂着头,眼睛睁得浑圆,眼珠子泛着水光,似乎也在替曼姐鸣不平。
这时候马明义在里面打起了电话,听内容是要找人过来收拾我。
“青川,赶紧走,好吗?”曼姐拉起我的胳膊哀求地说,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我要走很容易,转身离开就好了,可是我不能留下曼姐,马明义肯定会打她的。
我看着曼姐的眼睛说:“曼姐,要走一起走,他会打你的。”
曼姐苦笑着摇摇头:“青川,别傻了,姐跟你走了算什么?你赶紧走。”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脑子一热,一把抓住曼姐冰凉的手就朝外冲,曼姐挣脱着喊道:“青川,你要干什么?快放开,快放开,别做傻事。”
任凭曼姐怎样说,我始终紧握着她的手,硬是把她拉出来,一直拉到了路口,我回过头来对曼姐说:“曼姐,别怕,我只是不想你受委屈。”
她脸上泪痕斑斑,哽咽着点头:“姐知道,姐看出来了……”
身后巷子里传来几声狗吠,平静的夜里,听得见我们彼此的心跳,拦了辆出租车,我说:“去喝酒。”
曼姐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在车上,我帮曼姐梳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头发,又用手指轻轻抹过她性感的双唇,帮她擦掉嘴角的血迹,整个过程曼姐很安静,水晶般的眸子凝着我目不转睛,后视镜里,司机用奇怪的眼神瞥了我们一眼,问我们去哪里?喝酒是我随口说的,我甚至连哪里有酒都不知道,有些犯难了,怔着不知答司机什么。
曼姐心思凝重,淡淡地说:“在前面十字路口停下来。”
车在十字路口停下,我和曼姐下来,午夜的风呼啸而过,绿化带里的植物沙沙作响。长长的街上已经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伫立在路边,守望着茫茫长夜。
我和曼姐站在路边,谁也不说去哪里,她穿的有些单薄,看起来有些冷,身子微微颤抖,长发在寒风中凌乱的飞舞着。
我脱下夹克给曼姐披上了,曼姐在想着什么,才回过神来,低头说:“我不冷。”随即将头发朝后捋了一把,侧过头去望着远处某个地方。我们两人就这样站在午夜猎猎冷风里,谁也默不作声。过了好一阵,我见曼姐真的是有些冷了,高挑的身材微微蜷缩起来,颤抖的有些厉害。我说:“曼姐,要不然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她拧过脸来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又低下了头。
我怕曼姐误会,解释道:“曼姐,你看现在挺冷的,要不给你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我再去朋友那儿挤一下。”
曼姐低头思索了一会,轻轻点了一下头。于是我们穿过十字路口,走了几十米,找到一家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