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尘封了近十年的木板门在不堪重负的响动中缓慢打开。
?岁月在我身上冻结,十余年宛如一弹指,但这尘世间的物件却忠实的记录下了岁月的痕迹,它已经朽烂不堪,稍稍用些力气,就会从门框上脱落下来。
?这扇门打开的刹那,石屋的另一个房间里,一名盘坐在炕上的女子睁开双眼。
?这女子正是茳姚。
?如今,她彻底消化了在妖墟得到的那部分玄鸟真血,又经过坐关前期与我进行过多次血脉融合,早已沉淀极深,这些年来,我在苦修,她同样在闭关,只不过终究道行与我还差了许多,闭关时间不长,时不时的会出关,也会回真武祠看一眼,漫长的时间下来,厚积薄发,而今已彻底踏足斩三尸领域,肉身不朽不灭,灵觉亦无比强大,我破关刹那,她自然察觉,如今从打坐中惊醒,脸上顿时流露出喜色。
?地上,一条状如豹猫的巨犬卧在地上,在同一时间抬起头,这巨犬可不正是昔日的刑鬼隶?只是模样与从前有极大的区别,已经彻底蜕变成天狗了,狗脸上泛起喜意,下意识得道:“他终于出关了么?”
?“应该是的!”
?茳姚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微微一点头,连忙下地冲了出来,推开门的刹那,正逢我来到门前,倒是险些撞进我怀里。
?一时间,四目相对。
?看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我心中百感交集,近十年死关,算下来,我们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了,她却始终陪在我身边,就在对面的小屋里等候着,不骄不躁,始终在那里,一如在我弱小时,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能得这样一人,便是我多少世修来的福分,心里憋着许多话,到这一刻已经一切尽在不言。
?最终,我抬手轻轻抚摸她如玉石般温润光洁的脸蛋,又将她额头散落的几缕青丝捋到耳后,温声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有什么辛苦的?”茳姚笑着说道:“自家男人在哪里,自己便跟在哪里,天底下的夫妻不都这样么?何况我不缺吃穿,也不用干什么重活,又没有做什么。”
?“那不一样,别人家的妻子也没有这般漂亮的,更遑论还是人王血脉,有这般条件的哪里甘于沉沦在这荒山野岭?”我微微摇头。
?“闭关十年,旁的不知道,但你这张嘴倒是会说话很多。”茳姚笑,伸出葱白的手指慢吞吞的在我脸上划动,仿似在检阅那些棱角与十年前她心里的我是否有区别,眼神却渐渐有些痴了,低声道:“莫说是在荒山野岭,只要是你,削去了这一身道行,剥离了人王血脉,打落凡尘,与你一边做着苦活儿挣扎谋生也使得。”
?“嗷!杀狗啦!!”
?一道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响起,刑鬼隶扯着脖子大叫:“你们两个够了,都老夫老妻的了,还没完了嘛,狗都看不下去了!”
?“你这老狗。”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呵,老的难道只有我么?”刑鬼隶斜睨我,冷笑道:“你也过了不惑之年了,装什么嫩呢?”
?我大怒,越过茳姚就欲去收拾这老狗一通,十余年未见,它似乎已经忘记当年被扯着脸皮按在真武祠台阶上暴打的经历了,属实有点飘。
?“算了算了。”茳姚拉着我,笑道:“你说你啊,好歹也是个天官了,刚刚出关就和一条狗过不去,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这条老狗这些年尽心尽力,蜕变天狗路上不易,期间几次险死还生,却又不敢扰了你闭关,怕在你沉寂蜕变时坏你修行,酿出大祸,只顾自己咬牙硬挺着,弥留之际都在呢喃,世间从未也从未有跟不上主人脚步被遗弃的天狗,天狗的死只有两种,一种为主人战死,一种为主人守丧老死,从未有第三种死法,凭着一股子意志又生生硬挺了过来。”
?我听的动容,指着刑鬼隶道:“这老狗……罢了,回了真武祠,给你买蜂蜜吃。”
?“你这老小子行!”刑鬼隶伸出鬼爪子指着我,好似个领导在指点下属似得:“你当年还是个毛头小子时我就看你行,果然可以,还记得我喜欢这一口蜂蜜,等赶明儿做了天官,须得去一遭域外之地,我记得神话时代妖族里有一蜂王族,能酿仙蜜,记得给我捉一窝来,豢养起来供给我!”
?它绝对是飘了。
?我“嘿”了一声,越过茳姚大踏步朝它走去。
?这一次,茳姚没有拉,显然也看不过眼了。
?“等的就是你,教你看看狗爷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