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神情古怪地看了孟知渺一眼,柳阳问道:“看你家公子脸色红润有光、眼神清明透亮,看着也不像需要服用肉苁蓉啊。”
“不是我家公子,是我家公子的一位朋友,世代单传、一表人才,只可惜年纪轻轻就落下这么一个病根,可怜老太君年逾八十仍未全了抱重孙的心愿哪。”
“哦……”两人皆露出了然的神情。
感受到孟知渺质问的目光,乔沅不敢再看他,只是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你们既然得罪了高家,在蓝芜便不可能再买到肉苁蓉,只怕是能不能平安走出蓝芜都两说。”
孟知渺忽然开口:“怎么,高家在蓝芜竟有一手遮天的能耐?”
王秋生说道:“何止是一手遮天啊,这里人人皆知,蓝芜霸王指的便是高家,但都敢怒不敢言,甚而连个高家的‘高’字都不敢乱说。”
他放下酒杯,继续说道:“这高家原本就做药材买卖,欺行霸市的事做得不少,后来高老板的女儿嫁给了县令,便愈发猖狂起来,如今这蓝芜的药材行早成他高家的了。”
柳阳道仰头灌了一杯酒,愤愤不平道:“我们来蓝芜不过半月,像这种不平之事早就见怪不怪了,起初我们也跑去县衙报官,可是马上就被赶出来了,二位也瞧见了,县衙不过百尺开外,可老百姓依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乔沅见孟知渺面有愠色,怕他语出惊人,忙道:“我方才听被打之人口中说‘肉苁蓉不要了’不知又是何意?”
“肉苁蓉数量少价格高,这块肥肉高家怎么可能拱手让人,做生意嘛人人都想挣钱,但高家的手段实在卑鄙,他们先用高价吸引采药人主动送上肉苁蓉,再找个由头诬告他们以次充好,在县衙的威吓之下,多数人便会选择赔钱了事,如此便与高家签下了合约,每年都要交够一定数目的肉苁蓉才行。
“那被打之人是没交够肉苁蓉不成?”
王秋生叹气摇头,“去岁至今,西川的沙暴是越来越厉害了,去采摘肉苁蓉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回不来,加上沙鼠泛滥成灾、水源枯竭,以至于今年这肉苁蓉不但数量少,品相还特别差,高家又岂能放过他们。”
“岂有此理!”孟知渺自是怒不可遏。
“天底下无理不公的事实在太多了,被高家这么一乱来,别说是采药人,我们这些外地来的药商日子也不好过啊。”
一时之间,几人尽皆沉默,纷纷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突然,客栈的大门猛地推开,方才那三五打手领着几个衙役从了进来,快速梭巡一群,便指着他们道:“就是他们!”
站在最前头的衙役服色有异,应该是班头,他下令道:“全都带回县衙。”
柳阳与王秋生毕竟是正经的行商之人,一听这话瞬间慌了神,面色煞白、两股战战。
“慢着!”孟知渺抬手一喝止,衙役便停步不敢再上前。
“此事与这二位兄台无关,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拼了个桌。”
那班头道:“那两个不想死就快滚!”
柳、王二人看着他们却还在犹豫,乔沅低声道:“二位大哥快走,我们自有办法脱身!”他们这才互相搀扶着上得楼去。
班头有些不耐烦,催促道:“那就快走吧!别耽误爷晚上喝酒!”
“走?我几时说过要走?”孟知渺捏着手里的酒杯,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看起来挑衅之意足有十成。
班头自然一眼就能瞧得出来,他淬了一口,冲上前来就要掀了面前这张桌子,孟知渺轻拍桌子飞起一双筷子,右手接住后猛一用力,筷子分别穿入了班头两手的手心,转眼之间,他的惨叫之声就响彻整个客栈之中。
他一边叫喊一边怒道:“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一起上啊!”
孟知摇了摇桌上的筷子筒,作势要冲上来的衙役吓得又退了三步。
孟知渺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枚乌金腰牌,上面写着“西川大都护”五个大字,亮与众人,道:“快让你们县令滚过来,不然你们今夜算是活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