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和靖斜眼看他,仰头无可奈何地笑笑:“当真。当真。”
姬博陵刷地一下跪到他跟前,“皇上英明!”
奚和靖从半掩的门中看着姬博陵一路小跑着回去,刚才自己说要在查萧晏一案时,他那惊喜的表情仍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原本已经定下的决心,忽然又踌躇起来……
踌躇中,一阵冷风吹过,把殿门“砰”地一声关严了。奚和靖从小就呆在深宫内院,身边从来少不了宫女宫监。刚才他为了和姬博陵密谈,特地把随侍的宫女太监都赶得远远的。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身处皇陵这样阴森森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心里发毛。
然后,一个什么凉凉的东西搭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的侍卫杀了我的猫。”
身后有个冰冷的声音如是说。
奚和靖在感觉到那一线冰凉的刹那,当真是有些魂飞魄散。不用看,他也能知道那是极利的兵刃。
猫。奚和靖想起来,刚才他在和姬博陵密谈的时候,确实听到过几声猫的惨叫声,然后有个侍卫来报告说他们刚刚杀了一只猫……
奚和靖顿时吓出来一身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为了一个面试整天都在外面,抱歉更晚了。
采草大盗
“别动,别出声,别试图反抗。你的血太脏,我还不想我的剑被沾上。”
那声音虽然冷,却很年轻。奚和靖暗想,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没什么好怕的。
奚和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是何人?深夜闯入皇陵寝殿是什么罪名,要受何罚,你可知道?”
对方说了不许出声,他于是低声责问。声音虽低,却仍透着一股皇室的威严。
后面的声音嗤笑:“我是谁,我说了你也不知道;天下之大,我爱去哪里便去哪里,我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你别说是皇帝,就算你是玉皇大帝,你也罚不到我的头上——倒是你,我的猫儿不过是在你屋顶上追追老鼠,你的侍卫竟狠心把它杀了……哼,你说说看,你要怎么赔偿我?”
奚和靖不敢回头看那人,只敢微微把头偏开,小声说:“我去把杀猫的侍卫叫来,交你处置可好?”那人鄙夷地哼一声,“你倒挺会推卸责任的……你的侍卫,是为了保你安寝,才杀我的猫的罢——倘若你不在这里,他们好好的又为什么要和一只猫过不去?虽然杀猫的不是你,我的猫却是因你尔死,你才是罪魁祸首!”
奚和靖哑口无言。斜眼看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利刃,一咬牙:“一只猫儿,能值多少?你开个价吧。”
后面那人满意地哼哼:“嗯,我的猫儿是只纯血的波斯猫,我买它的时候,花了九两银子。”奚和靖顿时松了口气。那人忽然又说:“只是我养了它这两年,养得它毛也长了,肉也肥了,拿到市面上去,恐怕最少能卖十二两……”
奚和靖几乎气晕过去:“你要多少,朕赔你就是了!”那人咂咂嘴:“啧啧,我知道你有钱,整个奚国……啊不,除了东宁一地之外的整个奚国都是你的,不过我不感兴趣。你就赔我十二两就够了。”奚和靖抹一把手心汗,“好,你放开朕,朕叫人去取银子来给你。”那人的剑顿时压得更紧:“等等——你叫了人来,我还有命回去么?你现在就赔给我,我二话不说就走人。”
奚和靖大急:“朕身上何来银两?”那人利刃一转,刷刷两下挑开了奚和靖衣服的前襟。奚和靖只觉身上一凉,眼前一花,一道黑色的人影忽然出现在面前。
那人身上的黑衣倒也不是全黑,黑色的底料上用银灰色的丝线绣出大片的云纹,望之如夜空的流云,华美非常。手中的剑却是一把寻常的长剑,只是剑刃看上去更锋利些。再看他容貌,不由得有点吃惊——眼前这人,剑眉星目,英姿勃发,看上去竟比自己大不了两岁,只是眉眼间带着些慵懒的倦色。
现在,那把剑从前面对准了奚和靖。奚和靖把颤抖的手藏在身后:“不如这样吧,朕这块玉佩——”他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价不下百金。你拿去吧。”
那人摇摇头:“我们行走江湖之人,讲的是信用。我若多拿了你的东西,将来传了出去,有损我的名声。”奚和靖暴怒:“你——”
那人长剑飞舞,三两下,就把奚和靖的外袍全部挑开了。
奚和靖看到他眼前一亮。
“雍州湖丝织底,金线绣九爪飞龙……这一样正好值十二两。”长剑“锵”的一声指到了奚和靖颈下,“皇帝陛下,请把底裤脱下来吧。”
虽然这牢房还通着风,肌肤之上的热度却过了许久才慢慢退去。萧晏把手胡乱在薄毯上抹了一把,拍拍奚梓洲的肩膀:“和洲?和洲?”叫了半天都听不到他答应,急忙把他翻了过来,才发觉他两眼紧闭,气息微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又晕了过去。萧晏扫一眼他那被自己揉弄出点点红印的胸口,心疼地摸了一把,才慌慌张张地给他裹上衣服。
萧晏手中忙乱着,忽然记起——韩谦不是说去拿药么?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往后看了看,只见那牢门禁闭着,外面也没有人走动的声响。萧晏吁了口气,握住奚梓洲纤细的手腕,再次给他传内力过去。没过多久,就听到身后一阵响动,韩谦的声音大声说:“有劳将军了……总算是把药熬好了。”
萧晏回头,果然看到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心想怪不得去了许久,原来这药还是要现熬的。于是把奚梓洲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胸口,“不用客气。”说着抬起手在奚梓洲颌上捏了一把,把他的嘴巴捏开了。韩谦就势拿勺子把药喂进去。两人配合得倒不错,把那一大碗药全灌进了奚梓洲的喉咙。萧晏不住地替奚梓洲把衣服拉倒颈下,想遮住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迹。亏了韩谦认认真真地喂着药,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萧晏揩着奚梓洲嘴边淌下的药汁,试探地说:“我看奚大人病成这样,不宜惊动。不如……今晚就让他在此歇息吧?”看韩谦一阵踌躇,又说:“你们可以取些水来,我来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