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慌乱地应承道,匆忙往病房外走去。
单人病房的消毒水味仍旧浓重。
问秋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纤长的睫毛上还搭着几缕银白的碎发。
像天使。
方时一摸着他的指尖,出神地想到。
周姨拿了把剪刀给人送来,在看到方时一将剪刀伸向脖子时,病房中的人都大喊起来。
没等人前去阻止,方时一却只是剪下了脖颈上的那根红绳。
红绳上挂着的黑珠在窗外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微光。
他将红绳绕到问秋的手腕上,系上几圈,绑上了他出生以来唯一会的一个死结。
珠子完全脱离方时一的身体。
耳边的声响一点点归于寂静。
望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指尖,他还是伸出手去包裹住了问秋的手掌。
抵在唇边吻了一口,最后注视着问秋的脸侧,在被黑暗笼罩的前一刻,轻声呢喃道。
“记得。”
“滴,滴,滴。”
时间好似过了大半个世纪。
耳边渐渐响起机器的回音。
眼帘微微掀开一寸,入目是白花花的一片。
呼出的热气聚成白雾凝结在透明的呼吸罩上,一声再熟悉不过的惊呼。
“哥!?”
方时二从床边跳起,叫着冲出:“医生!我哥他……”
屋外吵吵嚷嚷的一片。
欢庆着寂静许久的病人的新生。
好累啊。
方时一喉结滚动一圈,眼皮总算再一次沉重地合上,夹出两滴晶莹的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沿着太阳穴缓慢地没入头皮。
梦里的游乐园是艳阳高照的午后。
面前的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男人留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耳朵上还挂着五个亮闪闪的耳钉。
对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神情认真又温柔。
“不可以摘下来。”
“记得来找我。”
方时一昏迷了两个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