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花娘连连捂嘴。海棠心满意足,转身离去,刚下楼梯,便与赶着追来的顾寻欢撞了个满怀。“你……”顾寻欢看看海棠,又瞧瞧她身后,欲言又止。“四爷,您知道我刚刚在天字一号做什么了吗?”海棠佯怒问他。“做……做什么?”顾寻欢很是心虚地低下头。“我偷偷告诉花魁,我家四爷不行,我要搞点刺激的,给他治病。”海棠附在顾寻欢耳边低语一句,旋即快速下楼。顾寻欢转醒,原来两个人竟做了一样的事情,用了一样的借口。顾寻欢:“……”互相伤害!顾寻欢连忙跟上,心底莫名高兴。他重复一句她的话,“我家四爷?”我家四爷,我家四爷,我家?哎呀,真好听!顾寻欢双手一拍,乐得屁颠颠跟着海棠而去。“嗳。”雪地里,顾寻欢以肩推推海棠,“名声这么差了,以后我们都要娶不到妻的。”“别爱爱爱的,谁和你爱。”海棠同样以肩推推他,不让他靠近,“你不行,但是我还能行!”“我怎么可能不行?”顾寻欢咬牙切齿,提议道:“要不一起去尿尿,一起比一比,看谁尿得远。”海棠闻言,连翻白眼,幼稚鬼!“人生无常,全靠脸皮来扛!”顾寻欢拢了拢身上大氅,又以肩蹭了蹭海棠。“都是爷们儿,毛手毛脚的,怪渗人的。”海棠戳他胳膊,让他离远一点。顾寻欢不听她说,反而一把拢住她肩膀,难得认真地说道:“海棠,年后我们就要进京了,我思来想去,有点儿不放心。”真要进京?海棠心下一咯噔,潜意识里抗拒,那是个伤心地,而且去了难免有对她眼熟的人,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能再回去?不!有些事儿不想再经历了!“四爷不放心什么?”他大氅上的毛,抚到她的脸,痒痒的,撩动了她心底埋藏得极深的不安。海棠于袖下偷偷握紧了拳头。“我的这些铺子,一定是带不走了。”顾寻欢突然正色道,难得地抱大腿“留下来?”顾寻欢惊诧问道,他从未想过将她独自留下。他不愿,更不会,他顾寻欢的人,每一个他都会照拂得好好儿的。白雪皑皑,顾寻欢将他身前瘦瘦小小的海棠看了又看,既觉得震惊,又忽然地,第一次地发现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疏离。一时间,顾寻欢只觉心口沉闷得如同堵了一面墙。他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下意识反问她,“为什么会如此想?”海棠心口怔怔,顾寻欢表面看上去混不吝,其实并非不靠谱之人。她不想骗他,可是过往、身世又无法展露于他前。她怎么告诉他,她就是海如意,怎么说起她父亲?顾寻欢似明艳骄阳,似春风榴火。身份晦暗如她,怎么能够得住他,还不如……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既然到了选择的关口,还不如趁着自己没有深陷,先主动放手。“我想多挣点银子。”海棠想了想,说道。“挣银子?”顾寻欢对她的回答无语至极,“你想怎么个挣法?”“四爷向来大方,或许我铺子看得好,四爷会许我自立门户。”海棠声音越说越低。“自立门户?”与海棠相反,顾寻欢突然提高了声音,“你这时翅膀硬了,想单飞了?”“四爷,钱财是人的胆。”海棠怏怏道。“钱财,钱财,张口银子,闭口银子,你钻到钱眼里去了?那么你说,你要多少银子才能跟我走?”顾寻欢渐渐蹙眉,忽而觉得很是失望,他将她视为自己人,可是她眼里心底,他却还比不上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在。顾寻欢啊,顾寻欢,你也真是失败。他话语里的讽刺,她何尝听不出来?但她也明白,他是听她要留下,急了。“四爷,我经历过穷困潦倒,也经历过身无分文,我看到过白眼奚落,也尝尽了世态炎凉……四爷……”海棠不知道怎样和他讲。往事不堪回首。因为淋过雨,知道寒冷,所以不想经历第二次。海棠顿了顿,又道:“四爷经营铺子,想必也是不容易的,四爷那么多晚熬夜看账本,我知道……四爷你,你在扬州打下来的江山,我来帮你守。”“可是我为何要经商,你知道吗?”顾寻欢扭头便走,再不理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