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想到过两个人同骑马,坐得太近可能会误撩他。酥酥麻麻涌遍全身,勾得心尖儿都不舒坦。顾寻欢无奈,只手按过海棠肩膀,哑声道:“算了,你还是别动了,你稍微等等我。”等他?海棠先是诧异一瞬,随即心下了然,面红耳赤,等他自己冷却。清风拂鬓角,柔和光影洒进马场,染上淡淡光晕。顾寻欢垂眸,以手捂面,害臊无比,喟然长叹,“海棠,今儿在你面前,我真的是没脸了,我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四爷不必担心,此事不会有要人“我行不行,你不是最知道?”顾寻欢听出了海棠话语里的揶揄意,想了想回道。这说得什么话,好似她和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一般,又好似她和他做过了什么。真是讨厌!果然是世人口中花丛里的浪子,醉春乡的常客,传说中见了美色扶墙而出的风流郎。她哪里是他的对手!海棠说不过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瞪他一眼,转身向前,看眼前无边草场,阳光落在深绿色草叶上,反将脚下没蹄青草染成了嫩绿色。夕阳西下,光影无限美好,更添绻缱眷念,总使人想要寻一处地方,相依相靠。顾寻欢缓缓将下巴搁到了海棠肩膀上。海棠下意识一僵,没想到他会这么亲近,不敢再动弹。“海棠。”后背,肩上,顾寻欢突然唤海棠一句。“嗯?”他的呼吸落在她耳边,海棠略略分神,只觉痒在了心上。“海棠。”顾寻欢又唤一声。“怎么?”彼时,他语调宠溺温柔,不再似平日里的操天操地,反而有一种难得的似水般的平静,使得海棠也跟着沉静了下来,只听他说话。“我不下流。”顾寻欢面色坦然为自己澄清。海棠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一本正经向她解释。海棠想了想,点点头,回他,“我知道。”“你如何得知?”顾寻欢又往海棠肩里靠了靠,“人人都说我好色成性。”他难得宁静,海棠微微笑,也愿意陪他一本正经说话,“看一个人,不用听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四爷怎么做的,我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在你心里,我是真好的,是不是?”顾寻欢又问。“算是。”海棠回他,嘴角不觉扬起浅淡弧度。他这人较真起来,也有种类似孩子般的执着。“那就好。”顾寻欢长叹一声,“这样,我母亲应该就不会对我失望了。”他想他母亲了?海棠闻言一滞,回眸看他。她与他近到吐息可觉,她看到他深邃的瞳眸里一闪而过悲痛。“我母亲也擅长骑马,和你一样,深藏不露,直到当年与我爹一同打马球,才肯露了真本事,也因此被我爹狂轰滥炸的追求,最终上了我爹的当。“顾寻欢用着最平淡的口吻,说着一件最沉重的事情。海棠与他紧贴着,她能准确地察觉到他气息的起伏,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落指在他握着马缰的手背上,细细摩挲,算是安抚。顾寻欢视线落在她纤细修长的细指上,她的心意,他领悟到了。落日余晖下,她缓缓驾马而行,与他一道看向远处天边的夕阳,让自己和他沐浴在暖暖的霞光下。其实她也有一腔心事,无从诉说。如今与他朝夕相处,这心事里又多了一份属于她自己的孤勇,使她更难开口。“四爷。”一阵沉默后,海棠回喊他。“嗯?”顾寻欢低应一声,依在海棠身上,侧目看她。“其实我会骑马,是被逼出来的。”海棠想了想说道。“为何?谁逼你的?”顾寻欢诧异问道。“大乞丐!顾寻欢!”海棠刚想回答,远处却传来宁夏雨的呼喊声,寻声看去,她已修整完毕,正满血复活跳跃着向她和他招手。“四爷,先去照顾宁姑娘吧。”海棠勉强对顾寻欢笑笑,将那句“逃亡”吞回了心底。她父亲是真的贪婪,她曾看到过府里堆成山的金银,远超他作为朝廷官员的俸禄。所以,父亲被判为朝廷罪人,高楼起,高楼塌,罪有应得。只是这样子的身份,该如何告诉他?罢了,幸好没有冲动说出来。海棠想了想,扭转马头,收紧双脚,带着顾寻欢,重回宁夏雨身边。“你有故事,我有酒,待这磨人精走了,再告诉我。”身后,顾寻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