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好看的人,衣装是配饰,穿个乞丐装也俊秀到极致。南小回穿着那身白衣服,将一头的长发盘起来,梳个随意的肉丸头,尾部黑长的秀发铺了满后背都是,他年纪小,各自估摸也不高,衣服过长,将他门前台阶上的灰擦得干干净净。今晚的夜空点缀着许多星星,满眼灿烂星河,一人独坐,亦折损了星幕赐予的光辉。“呃,那个,你不睡觉坐这看星星?”薛焕的突然出现扰乱了南小回平静的心河,他站起来,有点踌躇不知如何称呼,但是他没沉默太久,张口叫了声“先生”。薛焕对称呼什么的不在意,若他像那几个小子叫他师父,或者直接喊他名字也无所谓,但是一个“先生”叫起来仿佛把他叫的下巴长了一层白花胡子。自己虽然活得不知天荒地老,怎得也年轻俊气。他摆摆手,自来熟地往他旁边的台阶上一坐,大有要跟他聊聊的架势。南小回见他不走,也重新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他的侧脸虽然是端着的,可总归有些落寞,就如刚才见他一个人坐在屋前的时候,薛焕觉得他旁边应该还坐着一个人。可惜这个人在白天——“今天你师父走前跟我说了几句话,然后,他托我照顾你,虽然事情发生的太快,你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兴许不太适应,但我希望……”薛焕说着看了南小回一眼,后者转过脸认真听他讲话,面无波澜,一如白天那时的淡泊。“节哀。”薛焕忽然说不下去了,只得道了一句:“抱歉。”“没关系。”南小回轻声说出口,“师父本来就活不长,他选择这样死是他所期望的。”小小年纪讲出这样的话,薛焕感觉有些扎耳,心里也更加肯定这孩子早熟,估计经历过一些同龄孩子没有经历过的苦难,因为有些话听着冷情,伤人,实际都是伤痛的后遗症。薛焕沉默了一会,问:“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南小回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你和你师父来自何处,道庄哪贤?”“梨风仙踪。”南小回道:“那儿是我们的家,道庄取地名梨风二字,是师父自己入道庄自成一派,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那……”“梨风五师确有其人,”南小回知道薛焕的疑问,接着道:“不过那是很多年前,可能有人世好几个轮回,我们没有像样的道庄,恰好无意中发现了梨风五师的遗址,看到了些事情,就随便入了梨风的门下。”薛焕点点头,说:“所以,阴阳道是真的?”南小回记忆回溯,想起那个时候看见的画面,他和师父站在一个废墟里面,窥见了天机。“大概是真的吧,师父跟我讲过许多故事传说,有些我当消遣听听,有些听下去了,也不清楚真假。说实话,师父脑子不好,有时说自己是个活了好几百年的神仙,有时说自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但是我不傻,他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多多少少能分辨点出来。”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路漂泊,退一万步讲,哪怕他师父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也会认为其背后有不可言说的苦衷,更有甚是为了他好。“那你师父真的是活了好几百年?”“我更相信他是因为少年出江湖,走的路多,耳朵的茧子磨多了,所以才有一肚子的鬼话。”他说这些话时,眼里闪着星辰似的光,那是完全陷在回忆,美好将他的嘴角勾起,是他的情绪化为点滴泪光浸在眼睛里。“你很敬仰你师父吧,听你说的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过得很开心。”薛焕说,他有点儿羡慕,毕竟有人陪伴和没人陪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算是吧。”南小回没有否认,说了这么些话,颠翻了些他平复的心情。“我体质不太好,都是他一直找药方治我。”薛焕一皱眉:“哪里不舒服吗?”南小回:“不要紧,不是很严重的大病,不会死人。”过了会,他又说:“师父一直想要我找个平安稳定的地方住下来,不用总是奔波,至少在屋子里住着总比在路上跑要活得久,所以,我挺感谢我能留在这里,我小时候也想能有一个地方住,下雨天不用溅一裤子泥泞。”“谢谢。”末了,他想起贺妄寻白天教他的事,顺口的喊了薛焕一声师父。这声师父扎皮,薛焕如坐针毡,轻声应下后,他问了一个实在想不明白的问题。“其实,有个问题我更想不明白,当时我身后出现那人的时候,就是我今天带回来的那个,你师父为何要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