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臻低声苦笑:“我倒是不想,但是我在你这里还有什么别的作用?你还能为你做什么?”黑夜里身后的男人缠紧了双臂,很紧很紧的把他抱在怀里,丛暮甚至觉得窒息,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很久之后沉沉道:“睡觉吧。”七年前的那个生日,丛暮错过了一顿大餐,在很多天后补上了自己亲手设计制作的一双对戒,时间虽然晚了,但他是用了心的,丛暮现在已经想不起他在准备那一切的时候心里的期待是什么了,应该无外乎就是年轻情侣那些幼稚的愿望,类似于永远在一起,永远相爱,永远不分开。他那时一定没想到,沧海桑田,有一天他会连他的生日都记不住了。第二天早上丛暮起床的时候景云臻已经做好了早饭,室内暖气充足,他裸着上身套了一件围裙,肌肉虬劲,简直荷尔蒙爆棚。丛暮还觉得累,吃完饭叫了车在楼下等。景云臻从厨房洗碗,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湿着手迎出来:“这就要走?今天元旦,好歹再待一会儿,吃了午饭再走?”“不用了,车已经到了。”丛暮穿上外套,“你忙吧。”“嫖完就走?”景云臻阴恻恻的,“又哪里没伺候好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景云臻,”丛暮觉得他像个老师,一遍一遍的教一个傻学生,“我觉得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昨天是个意外,而且是最后一次意外,我不准备跟你继续这种关系、我们到此结束、你不要再来找我,哪一种方式你能听懂?”景云臻没说话,额上青筋凸起,眼睛通红的看着他。丛暮转身走了。“你起码把瓢虫带走。”景云臻攥着拳头在他身后说。丛暮有点犹豫,瓢虫毕竟是景云臻送给他的,如果养在自己那里,难保不会跟景云臻再产生什么交集。景云臻好像看着他的背影都能猜到他想什么:“把她带走吧,我不会把她当借口去骚扰你。”丛暮背着猫包,刚走出大门就接到祁卓的电话,那头沉沉地问他在哪里,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丛暮捏捏眉头,这才看到未接来电好几通。“你是不是又跟他上床了?”丛暮没说话。祁卓说:“丛暮,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果再有一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了你。”“这是个意外,”丛暮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我……”“……你最近是不是病情加重了?”丛暮点了一支烟,吞吐半晌:“我不知道,我可能得重新找个心理医生。”打车软件上预约的司机在路边按了声喇叭,丛暮抬头看见了,猛吸了两口烟,在手心里掐灭了,跟祁卓说:“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不说我了,你跟你那便宜舅舅聊的怎么样?”“……这两天光上赌桌了,他输给我不少,态度摆在这里了,想用散钱换我手下的工厂。”“你怎么说?”“你想不想有个私人小岛?”祁卓随意问。“啊?你要买岛啊?买在哪里?”“祁重格在东南亚有个小岛,用来招待客人。明天我们上岛,我试试能不能搞到手。”丛暮很担心:“在人家的地盘上,你还是小心点好。”“我知道,”祁卓应了一声,“你放心吧。”丛暮隔了两天去给丛安新在墓园里选了个位置,在卧马山上,依山傍水,旁边有一棵百年松树遮风避雨。他找了个懂风水的大师带着罗盘给看中的,找了专门的负责公司修葺,个把月就能把骨灰移过来。从山上下来他去了一趟工作室,放公休假正是办展的好时候,团队接了两个展,都在外面跑,工作室里没剩下什么人。说起来他回国以后发展的算是很顺利,生意不少,主顾也好伺候,倒是比在伦敦的时候还舒服些。这两日景云臻没来找他,但是消息和电话一直没断,丛暮从来没有回过。景云臻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也没有上门来找过他。丛暮觉得如果两个人渐渐这样不再联络,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然而现实总没有这么简单,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又去了一趟墓园,他的车拿去检修,所以特意从后山下来准备打车,然而刚出了墓园的门,就看见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在黑色轿车旁边跟丛暮点头,一板一眼的说:“丛先生是吗?我们夏女士想要跟您见一面,请您上车。”丛暮在脑中搜索一番:“抱歉,我不认识什么夏女士。”“夏女士是郑言先生的母亲,”年轻男人重复,“请上车。”丛暮说:“我跟郑言先生只是短暂的合作关系,现在没有什么联系,不知道夏女士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