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都差成这样了还想留住这个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可能走不出手术室?!”姜芷清气得有些头疼,她双手环胸在单人病房里来回踱步,“年轻时我就告诉你和阿汐,想要孩子就尽快生,你们当时是怎么告诉我的?”
姜芷清捏着嗓子模仿道:“哎呀,我们还年轻,不想生个孩子打扰二人世界,再说了,时间还长嘛,以后想要孩子的时候再生也不迟。”
病床上的乔千柔面色略显苍白,她的头发只随意拢在身后,她微微笑着,听着这些看似责怪,实际担忧的话语没有出声。
“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要孩子不行吗。”姜芷清停下脚步靠在床边,脸色凝重。
乔千柔摇摇头:“你知道我的,既然我没有第一时间打掉她,那就意味着我想要把她生下来。”
“万一你出事,孩子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你和云心吗。”
姜芷清眼睛都瞪直了,她就差没拍着床铺和乔千柔吵起来:“你这是道德绑架,我和云心已经两个孩子,平时工作还忙,你让我们怎么再养一个?”
乔千柔拉过她的手,“我还有些钱,供她成年不是问题。”
姜芷清甩开她的手:“这是钱的问题吗?!我姜芷清缺你这点钱吗?!”
“我知道姜总不缺钱。”乔千柔摸着自己还不明显的腹部,目光柔和:“阿汐已经死了,这是我和她唯一的孩子,我迟早都要死的,所以我想留住我和她唯一的血脉,她是我们的延续,是证明我和阿汐存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证据。”
“我和阿汐都没有亲人,只剩下你和云心两位朋友。”乔千柔抬起头直视姜芷清的双眼,认真道:“如果我死了,就替我给她找个好人家。”
姜芷清都气笑了:“你当她是小猫小狗呢?”
病房的门被敲响,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提着保温盒走了进来,她声音温柔,看了眼姜芷清,才又看向病床上的乔千柔:“在说什么,我在走廊都听到你们的声音。”
“云心。”
秦云心来到病床边,把保温盒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又拿出床尾的小桌板架好:“阿清,车里还有些东西帮我拿上来吧。”
秦云心从口袋拿出车钥匙递给姜芷清,对方接过后,头也没回就离开了病房。
秦云心把饭盒一层一层摆放好,“自从阿汐死后,她也很难过,得知你不顾身体还要生下孩子,她急得白头发都长出了几根。”说着,她轻轻笑出了声。
乔千柔握着筷子,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还营养的饭菜,她眼眶有些湿润。
“作为朋友,我们只能劝你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但若是你执意要生下她,我们也无可奈何,但不管是我还是阿清,都不会不管这个孩子。”秦云心又从桌上抽出纸巾替乔千柔擦拭冒出来的眼泪:“我们都不年轻了,所以每个决定都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我明白,也理解。”
眼泪还是在滴在灰色的小桌板上,秦云心问她:“想过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吗?”
“乔汐,就叫乔汐。”
“好,我想,她一定会是个可爱的孩子。”
寒冬过去,万物复苏,鸟儿在枝头鸣叫,窗外的枯枝上又重新长满了绿叶,微风轻拂,又带起树下的一缕花香飘进病房中。
八月底,姜芷清和秦云心被一通电话叫到了医院,乔千柔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孩子还未足月便要从母体取出。
两人连孩子的一面都没见到,便收到医院递来的病危通知书,乔千柔到底是没能挺过去,在乔汐出生的第二天追随她的爱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姜芷清和秦云心给乔千柔买了很大的墓地,把她和她的妻子葬在一块儿,两人一身黑衣站在墓前,过了很久很久,都未能说出一句话。
她们离开后,只有一捧颜色鲜艳的百合花放在乔千柔的墓前。
江兰附小离江兰附中只有一墙之隔,秦书瑶每天下课都会在附中门口的咖啡厅边写作业边等姜云溪放学。
许是今天周五,所以姜云溪出来得很早,秦书瑶完全接了秦云心的模样,长得温温柔柔,瞧着就是个好说话好脾气的。
姜云溪刚瞧见秦书瑶,就发现她和平时一样,身边围着同学,别人倒是有说有笑,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只有秦书瑶面带微笑在聆听。
但姜云溪知道,秦书瑶这会儿铁定已经厌烦了,心里指不定在怎么骂这些扰她清闲的同学呢。
“书瑶。”
听到姜云溪的声音,秦书瑶的笑容明显比刚才更真诚,“云溪。”
她提上书包起身,对周围的同学说:“我姐姐来了,大家下星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