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把所有信息都搜罗记录完毕,阿淞难免有些神色疲惫,在闻人衿玉对面坐下。
“诺德医生每年冬天都要回乡探亲,这算是他的惯例,大家都知道。所以这一次,也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关注。”
阿淞说道:“他房间里的东西都还在,保险箱里也留有一些贵重物品,应该不是主动失联。”
闻人衿玉问道:“他的家乡在哪里?”
阿淞记得很清楚,“在北边,接壤风信帝国的一个小镇,那个小镇并不太平,隔三差五就发生一起暴力事件,当初诺德医生来到泽兰城,求职最大的诉求就是拥有一个稳定的住处。”
“听上去他并不眷恋故乡,结果还是每年回去探亲,大概他的亲人对他很重要……能联系到他的亲人吗?”
阿淞摇了摇头,“这就是另一个古怪的地方了,刚才我请那边的官员协助调查,按照诺德医生留下的地址找过去,周边村落都问过了,结果那一片区域甚至没有一个人听过这个名字。”
事情有些难办了,既然诺德医生在个人信息上撒谎,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藏有更多的秘密?他在闻人庄园待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怀有别的目的?
闻人庄园里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唯一一点,不常被人提起的,就是闻人时濯的身体状况。
而诺德医生偏偏正是闻人时濯的治疗,他是最知道内情的。
闻人衿玉有些烦闷,她不在乎流言蜚语,却也不希望家事被无关群众大肆讨论,更何况,假如真是那样,哥哥和母亲会作何感想?
她烦躁地移开视线,从会客厅扫过,看到了医疗室的某一扇门,她忽然意识到另一种可能,低声道:“阿淞,哥哥前段时间中毒……至今没找到毒药的来源,现在又发生这种事,你说,会不会和诺德医生有关?”
阿淞一愣,的确,之前在庄园内部人员中排查,几乎所有人都查过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医生,毕竟医生是为了治疗病人而存在的,反过来对病人下毒,实在是骇人听闻,有悖职业道德。
但转念一想,医生最了解病人的身体状况,也有最多的下手机会。
而诺德医生此时的状况,也完全符合畏罪潜逃的猜想。
越想越不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令人意外。
旋梯旁风铃响动,闻人时濯在此时从楼上走了下来。
闻人时濯站在转角处,看过来,好奇道:“衿玉,你们在聊什么?”
闻人衿玉不太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哥哥本来身边就没有多少朋友伙伴,现在又被所信赖所依赖的医生投毒,这种滋味可以想见,普通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他。
闻人衿玉笑了笑,问道:“就是一些没做完的工作,很无聊的,哥哥,你没事做就替我削个苹果好了。”
闻人时濯不禁扬起了眉,“我可不是你的佣人。”
闻人衿玉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快去吧,削完再帮我切成小块,端过来就好。”
闻人时濯似乎叹了口气,转身拿起了茶几上的一颗苹果,穿过回廊,看样子是去找水果刀了。
阿淞默默看着这一切。
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刚才已经联系了警局,让他们派人沿着诺德医生留下的足迹一路追查,再等一等吧,应该会有更确切的消息。”
闻人衿玉点了点头,“也要注意一下城中的舆论,别让什么奇怪的流言传出来。”
阿淞应下,抬头时却忽然一愣,旋梯的扶手材质光滑,折射出远处的景象——闻人时濯站在走廊尽头,明明已经到了厨房门口,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停在原地。
闻人衿玉察觉阿淞的视线,不禁问:“怎么了?”
随着闻人衿玉的声音一起一落,远处的人影也一动,闻人时濯迈开脚步,快步走远了。
*
晚餐时间,霍谌回到了家。
闻人衿玉正待在壁炉边看书,看得入迷,突然发觉有人从正门走近,不由得一惊。
等到看清霍谌身上的装扮,更是吓了一跳,随即才想起,是的,他今天去警局报道了,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出于礼貌,闻人衿玉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收回视线,继续看手里的闲书。
还是旁边的佣人忽然惊呼一声,路过的管家曲女士也停下了脚步,说道:“霍先生怎么受伤了?”
闻人衿玉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在书页里夹上书签,然后才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
隔得近了才发现,霍谌的手臂上有一片渗出的血迹,由于他穿着黑色制服,颜色变化不明显,所以远看毫无异常。
闻人衿玉隐约闻到了一点味道,催促道:“包扎过没有,快回房间去,别影响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