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年猎场别苑再见,少年已褪去青涩,抽条得愈发俊朗挺拔。“二哥哥,想我了吗?”在一众贵族少年簇拥向猎场入口的间隙,一朵娇艳的野花从身后飞过。蓝忘机并未回头,只是朝身后略微抬手,便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姑苏二皇子如暖玉般洁白无瑕的面庞泛起星星点点不甚明显的红晕,蓝忘机将花朵轻轻拢入掌心,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量低嗔道:“胡闹。”“喂,你就是云梦魏无羡?”一匹鲜红扎眼的骏马从后方疾驰而来,在冲入队伍之前才堪堪勒住缰绳,吓得几个胆小的皇子皇孙差点儿坠下马来。马背上的红衣少年肆意大笑,挑着嘴角等待魏无羡回答。蓝忘机皱了皱眉头,收缰,缓步。这身打扮,这个态度,虽然不是那个人,但也足够令魏无羡想起了厌恶的经历。冲撞了他与二哥哥重逢的喜悦,这边疆蛮夷兄弟俩都太让人讨厌了。“在下正是,有何指教?”虽然称呼都懒得称呼一下,但魏无羡也说不出太过火的话。身为一国太子该有的基本礼数风度,他是不会忘的。这慕容煜看起来年岁与魏无羡不相上下,虽没有慕容烮那种过于嚣张跋扈的气焰,但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质疑与不屑。去年他因为驯一匹烈马摔伤了腿,错过了春猎。今年本想与兄长一同大展身手,搓搓这些中原娇贵小皇子们的威风。不料出门前耿直的兄长与父皇大吵一架,被留在家中禁足,他只能一个人来撑场面。草原民族的骨子里就蕴藏着掠夺的血性,父皇也从小就教导他们两个人,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要敢于去想去夺。大哥只不过看上了一个中原的皇子而已,按他们吐浑民风,男人和男人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慕容煜在埋怨自家父亲的同时,也蛮不讲理地迁怒他那混不吝哥哥瞧上的人。“啧,你们中原男子长得细皮嫩肉的,跟个娘们似的,有什么好的。骑马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吧,跑得起来吗?”慕容煜毫不避讳,直接在众人面前大言不惭道。我靠,我特么真想一脚踹死你。魏无羡被这吐浑小皇子的厚颜无耻惊到了,这种事都可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脸皮的厚度连他都自愧不如啊。“我们是来围猎的,不是来骑马的。”魏无羡被这小孩儿气笑了,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哼,你们中原人打猎,都是些闹着玩儿的小兽,连个长牙的都没有,没意思。”慕容煜挑着剑眉,继续挖苦道。“这么没意思的你也赢不了,信不信?”魏无羡不慌不忙地溜着马,对慕容煜笑道。“赢你?小菜一碟。”慕容煜目中精光闪烁,似野兽捕猎前的聚焦。他大哥看上的便是这么个不自量力的小白脸?慕容小皇子忍不住在心中冷笑。真是只长力气不长脑子,魏无羡心中腹诽。等的就是这小兔崽子这句话。“光说不练没意思,比一场吧。”魏无羡继续下套。“比就比,输了你跟我回吐浑,给我大哥当媳妇去。”慕容煜歪着嘴角揶揄道,心中雀跃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他大哥要如何夸他。“好,你输了任我惩罚。”魏无羡不给人反悔的机会,扬鞭一促,□□千里马当先蹿了出去。路过蓝忘机身旁,还不忘仓促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清他一脸嘚瑟地写满了:“二哥哥,快看我。”蓝忘机默默叹了口气,虽然他对魏无羡的实力并无怀疑。但世事无绝对,围猎这种事情更是难保意外。怎么能什么赌注都敢答应,万一输了怎么办?蓝忘机紧随其后,跟在两个少年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边关注边盘算,若是真的出现意外,是该打破一贯做人的原则替那人作弊,还是该待围猎后挡在那人身前与吐浑皇子翻脸?魏无羡是个根本不知压力为何物的性格。去年便嫌这围猎无聊,今年送来个鲁莽小子,点燃了他的斗志,便有趣多了。只是有了上回经验,他不敢再一个人犯险,带了一队近卫跟在身边。慕容煜听他哥哥说过许多次,中原各国皇子中,除了姑苏的两位,其余的都是绣花枕头,不顶用。又亲眼见到这云梦小太子一副雪白的样貌,瞧着就是个养尊处优的,根本没放在眼里。不过,中原人惯于使诈,他不得不防。两个少年彼此观察,不离开视线。视野范围内的猎物重合,便只能比谁的箭又准又快。慕容煜初始尚能一边观察着魏无羡莫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一边自行搜猎放箭。可没用多大一会儿,他便诧异地发现,这看起来比他们草原最美的姑娘还好看的小太子压根不用花招,那精湛的骑艺、那利落的身手,那箭无虚发的架势,他全神贯注都未必能赢,何况三心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