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年搅了,还有后年,这回不成,尚待下回。但少年无所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能破坏这一次,就能毁掉下一回,直到那人毫发无损地走向他为止。既然选了这条路,有几多困难险阻他并非不知,只是无惧无悔而已。那人也是同样的心思,魏无羡觉得他感知得到。“庚辰年,九月十九,不可能是这位公主的生辰八字。”因而,他毫不犹疑地站了出来。至今想起,魏无羡依旧从未曾后悔过。只是,当时他若是未一心一意扑在蓝忘机身上,眼角余光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儿瞟到自家父皇,看见魏王在听到这个生辰八字时,脸上超乎寻常的神色,都足以令他心生畏惧。那抹掩都掩不住的惊诧伴生阴戾,绝不是一个父亲该投向子女的目光。或许,一切都尚有挽回余地。至少,不要输得那么惨。然而,天下怎会有巧合至此之事。当年,打死他都未必相信。“太子说笑了。”卓依淡淡道。纳景作为云梦的附属国,年节庆典时,她见到魏无羡的次数并不算少。不过,从未得到过回应而已。“本就不是,你撒谎。”一道尖锐急促的女声拔地而起,慕容煜虽然拖住了妹妹的脚步,但是忘记捂住嘴巴。现下,再捂也来不及了。“这入选的庚帖是我偷偷换进去的,撤下来的恰好就是你的。你根本不是庚辰年生人,你的八字是壬午年,今年恰满十三。话说,你也不过刚刚够十三而已,我也就差了个把月,凭什么不可参选。中原人真是死脑筋,迂腐古板!”慕容朵儿的话如爆裂的豆子,在密闭的空间炸得声声脆响。“朵儿,不得无礼。”吐浑王再娇宠这小公主,面上也挂不住了,连忙呵斥道。“偷换庚帖?公主意欲何为?”卓依面向慕容朵儿,一句话就将重点剥了出来。“是在下的主意,不关他人的事。”魏无羡赶紧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好你个小兔崽子,”一声爆喝在耳畔乍起,随即魏无羡脑袋上实实惠惠挨了一巴掌。虽说少年此举莽撞又荒谬,但作为当今天下国力仅次于姑苏的云梦国太子,敢在大庭广众揍他的,唯那老和尚一人。玄澄大师发了威,其他人反倒不好再轻举妄动了。“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陪老头子下这几天的棋,原来是图谋不轨,你小子作天作地,作到人家姻缘上边,缺不缺德啊你……”老和尚光骂尚不解气,一只手拧着魏无羡耳朵,恨不能将人提起来转来圈。“诶诶,放手,大师放手,疼疼疼,耳朵要掉了。”魏无羡鬼哭狼嚎,差点儿没忍住掉下眼泪来。这老和尚下手没轻没重的,他是真的疼啊。大师手下稍松,那小兔崽子就又蹦跶起来。“怎不说你死心眼,我掺和个假的进去都看不出来。天下哪有如此严丝合缝的八字,明摆着就是寻开心的,只有你们这种迂腐脑筋才往坑里跳。”“你,还敢强词夺理,看我不打死你。”幸好这酒宴规格高,参与者均是各国君主王后及零星几个姑苏重臣,未有不顾身份八卦之辈。不然,今日情形传扬出去,玄澄大师高不可攀的形象早该碎成渣了。当然,老和尚从未在意过。这边老和尚追着小猴子上蹿下蹦,那边女人间的战争亦是刀光剑影,若不是有人拦着,恐怕当场便要不体面地扯上头发。“蛮夷之邦,搞阴谋诡计,不知羞耻。”卓依朝慕容朵儿鄙夷道。“你又好到哪去,连生辰八字都敢冒领,盗贼行径。”慕容朵儿毫不示弱道。“你,强词夺理……”养在深闺里的中原公主,骂人的花样实在没有几句。慕容朵儿趁人不备,端起一碗浓汤泼了纳景公主满身满脸。好了,宴会厅内乌烟瘴气,鸡飞狗跳,魏无羡想要的局面终于得到了。所以,即使被父皇派近卫强硬地拖出去就地关了禁闭,他也心甘情愿开心到笑出声来。蓝忘机甫一恢复行动,没心思追究,快步赶到云梦皇室驻地宫殿。迟了,闯祸的小太子已经被限制行动自由,见不到,也不可硬闯。蓝忘机只能转而请求拜见魏王,等了许久也不肯离开。最后,只等来近卫的传话。“二皇子,国君知您气愤难挡,我家太子年幼不懂事,此回闯下大祸,云梦必不会姑息。定要严惩,给您个交代,殿下放心,不必亲自在此等候。”得,这是误会蓝忘机是来兴师问罪的。都在气头上,未避免误会愈深,蓝忘机只得客气着先行告退。千叮咛万嘱咐,此时从长计议,莫要为难少年。也不知传话的敢不敢传,魏王信与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