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修心乱如麻,他自然知道,“赵青”不可能是小厮,但是一同丢了的两个瘦马,其中一个变成了赵青的娘子,那另一个是谁,就不言而喻了。“兴许是凑巧呢?再或者有什么意外,顾二爷再不会为了一对伤风败俗的人,来瞒着咱们大爷的。”李妈妈不想再在这件事纠缠下去,只是卫修不知为何十分固执要个答案,这才不得已浪费半天工夫,囫囵过去也就罢了。谁知春雨却拿出了另一个证据。“当时去搜查府里的时候,小满姐姐说有贼偷了府里头的簪子,后来去查箱子的时候,虽然少了几只,却又多了几支,妈妈还记不记得?”李妈妈猛然想了起来,当时去搜这个箱笼的时候,因为那几个金钗子没什么花样,也不起眼,只注意着丢的,谁还留意往里头另塞的东西,只当造册的时候录的急,漏了一两个也未可知。“后来咱们回来的时候,一并收拾了带了过来,前几天我重新整理箱子的时候,才看见钗头刻着字,米粒一样大,我就拿了去问小满姐姐。”春雨半抬起头,胸有成竹:“却是一个林字。”“大爷想必不知道,那个丢了瘦马的府里,就是姓林。”春雨一直都记得,就是为了这两个装神弄鬼鬼鬼祟祟的人,她狠狠挨了一顿骂,还被调离了大爷身边。从此以后,大爷再也没正眼看过她!其实,答案早已清楚了。赵青,也就是那个逃跑的另一个瘦马,偷卖了他家的簪子,花言巧语骗他一路将二人带离了京城。卫修从小体弱,很少出府,整个卫府家规森严,若是想要妻妾通房,只需老太太把了关,见不是心术不正的人,就给放到了房里。但是,要是出去寻欢作乐,却是短短不许的!“外头楼子里的都是娼妇!多少人睡过的,没见过世面的才让她们给哄了去!”老太太一张嘴损起人来毫不吝啬。卫修也远远跟着几个朋友去过欢场,只能看见一个个骚姿弄态,浓妆艳抹,与男人迎来送往,一身香喷喷地刺的人鼻子发痒,让他看着就厌恶。他会想起疏朗清雅的赵兄弟,又想起下午端庄有致的背影,怎么也不能和那些调笑的娼妓联系到一起。失望的心绪从心底里满满地搅了上来,好似以为发现了一块温润华美的羊脂玉,谁知道磨一磨却是掉进了粪坑里的粗玉。“既然如此,顾二爷怎地不跟我们大爷说明白。”李妈妈见卫修当了一次冤大头,十分不满。卫修忽然想起顾二爷还有一个姐姐,嫁进了赵家,而这一位,不是也姓赵吗?卫修心里一亮,忙让春雨和李妈妈都退了下去,悄悄找人到赵府来打听,是不是最近有一位新来的姑娘。“或许,她深陷烟花之地,却不是自愿的?”卫修心想,他到底不愿意相信阿窈是这般肮脏的人:“若是如此,倒还可恕。”春雨见一连几天,卫修都没来传她,好在李妈妈却见她心思沉稳,又细,便仍把她调了回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便只能掩下失望的心绪,装作无事一般,偷偷看着卫修的动静。因着卫修最近十分不对劲,暗地里注意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小满和白露。“咱们大爷,什么时候认识的赵府新来的一位姓秦的小姐?”小满跟白露悄声地叽叽喳喳。“我也不知呀,前些日子你跟着大爷出去的时候,也没遇到过?”白露微微蹙起一双远山眉,笼上清愁。不怪她们担忧,二人都是卫修的通房,都有和主子自小到大的情分,从未见过卫修待人如此上心,连定了亲的孙家小姐,也不过是到了逢年过节才问上几句罢了。卫修自以为事情办的很是严密,却不知道他周围多少双眼睛看着,早落到了两个丫头的耳朵里。“我从没听大爷说过这个人!”如今劲敌当前,小满也放下平时和白露隐隐的不对付,同仇敌忾扒拉起根源。两人想了半天,一筹莫展,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偷听卫修说话的时候,自己的话也被春雨听了去。她虽说一颗心都系在卫修身上,却也没痴心妄想,都灭了别人去,只是因为这件事,怎么着都透着古怪。卫修派出去的两路人都回来了,一个找了去年刚搬出李家胡同的一家住户,问起赵青这个人,摇头说从来没听过。一个去了赵府上,跟后街一个门子绕了半天的亲戚,只用了半盒点心就套出了话。赵府最近来了一个姓秦的姑娘,甚是得宠,二太太认作了干女儿,连亲生的姑娘小爷都靠了后。“平时出门的时候,我们远远看着,好相貌,也有好手段,二太太慈悲,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哄得老爷太太只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