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鬼!有鬼!”新处这一带本就破落,因为这个宅子的名声不大好,所以很少有人往这里来。今夜无月,风又冷,这人本是仗着胆子大才来这里,走到屋前面的时候,本就看着白惨惨的窗纸胆寒,又听着有鬼哭声,正要一鼓作气冲击去,忽然脚下不知道踩着了什么东西,滑滑腻腻地,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脸正好碰到一堆软软地还散发着恶臭的东西,借着模糊的月光一看,才发现鼻子前的是一只已经血肉糊成一团,不知道死了多久的老鼠,顿时一阵恶心,不住干呕。还没呕两下,忽得又发现自己身下压得,脚下踩得,乃至四周都是一只一只死不瞑目的老鼠,被他压着的更是凄惨,本来就已经血肉就软作一滩,经受这一番折腾更是腻塌塌地,满地又是血又是尸体,竟像是修罗场一般。这人的胆子还没修炼到家,再也忍不住惨呼起来,在静寂的夜里刺人耳膜,惊醒了附近巷子里住着的人家。“干什么!半夜嚎丧呢!”半夜被扰了快活的夫妻俩着实生气,推开窗子就是一声吼。这不知这人面色青白,神经恍惚,一边喃喃念叨着:“鬼,有鬼,”一边连滚带爬地出了宅子。一直等到慌乱的脚步走远了许久,在外面角落里隐蔽着蓄势待发的杨岑才忙忙从破了的窗户洞里挤进窗子,只见江素素死命闭着眼睛,把剪子紧紧握在胸前,连着牙齿打着颤儿,阿窈抓着木棒僵直着躲在门后,两眼死死盯着门,全身上下仿佛如一只绷紧了的箭,直到见了杨岑才忽然松了力气,这才发觉背后出了一身的汗,腿早已因为过度的紧绷都酸了,一时间站不住,喘着气软坐在地上。忽然发生的这一件事情让所有人都不敢再睡,只是看着院子圈出来的一片暗暗的天,相互对坐,睁眼无言到天亮。到了天亮,两人出去了,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踩扁的老鼠尸体,这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突然发疯一样跑出去,不由庆幸当初怕引人注意不敢把老鼠撂出去,也没来得及埋了他们,才有了今天这一番险之又险的过关。然而,阿窈越发辗转难眠,这个地方有屋有瓦,却无主人,破门大开,天气越来越冷,一旦有人不惧里面的流言,闯入进来,她和江素素逃无可逃。杨岑也想到了这样的境况,即便对方看不出这是两个被到处贴了通告的女子,只凭这么瘦弱的模样,就是被威逼勒索,或者强逼着去乞讨的对象,自古弱肉强食,放在那一行里面都是颠仆不破的道理。这样的事情,他在京城的混混堆里里见得多了。阿窈兀自忧心,紧锁着眉头想要想出一个对策,却在晚上发现杨岑不见了踪影!阿窈眼看着树影子从西头慢慢挪到东头,太阳渐渐落了山,月牙又从东头升起来,如此日复一日,直等了两三天,却再也没在树丛中间看见这个黑白相间憨乎乎的影子。阿窈越来越心慌,若是杨岑抛下她们去了,她也只是伤心一阵子另谋出路,然而最怕的是他一露头就被人捉去了。花熊在这片乡间有瑞兽的名声,若是整张皮剥下来,再销制地软和了颇有销路。再或者被林妈妈的人捉去了,拿它撒气,亦或是用它做线索来找出自己。这两种,无论是哪一个情形,杨岑的下场都不会好。阿窈越想越心急,干脆对着井口仔细装扮一下,打扮成一个乞丐的模样,江素素见她看着水面涂涂抹抹半天,煞是奇怪。“阿窈,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出去一趟,你躲在房里面不要出声,等我回来。”阿窈用手揉搓了一下本来就皱吧破烂的下摆,头也不抬叮嘱她。“你疯了!这时候要出去!”江素素大惊失色。“我有分寸,不用你管!”阿窈没心情跟她解释,扒在破门前望了望巷子里,抬脚就想出去。江素素被她的肆无忌惮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要拦她,就看见从墙头滚下来一只影子,毛发蓬松生得胖乎乎一团,动作却伶俐地只能看到一个黑白影子一阵风过去了。杨岑又饿又累,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一回来就看见阿窈要出去找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蹿过去咬着阿窈的裤脚往回拖,谁知道这粗布衣服本来就不结实,还给撕了一条条的,杨岑往后一拽,刺啦一声就破了,反倒把他摔个跟头,滚了好几圈。“你到哪去了!”阿窈急了好几天,突然看见杨岑从天而降,不由得喜出望外,抓起他的颈子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发现没什么不妥,才拍了他一巴掌:“你急死老娘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