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事,我怎么知道!”来传话的小厮也不乐意了,一甩手,不再理她:“你过两日再来吧。”谁能放心等着阿窈再过两日,若阿窈真是个男人也就罢了,偏她还是个貌美的女儿家,万一露了端倪,监里那种地方——江素素几人只要想想就要色变,一颗心如同在油锅里面反复煎着,一家人对着残烛一直坐到天亮,这才满心忐忑拿了钱,去到兵马司管的狱里探问消息。“这位爷,一点小意思,”小琪与江素素不好在这样的地方露面,万婶就带着些衣服被褥并些散碎银俩过来了。看管监狱的狱卒见惯了这样的事,横竖现在这里头并没有让人特别关照要注意的大案,也乐得放手。他熟练地用袖子掩着,捏捏手里的碎银子,甚是满意,问到:“你要去看谁?”万婶赔笑道:“昨儿才下到里面的,姓江。”“昨儿来的?没听过这人啊!”狱卒皱起眉,想不起这个人:“罢了!你进去看看吧,有没有你要找的。”万婶提着心吊着胆,一路看过去,不时有蓬头垢面恶臭满身的人忽然扒过来,鬼一般狂叫,险些把她吓得摔一个跟头,战战兢兢走了一遍,竟没看见阿窈的身影。江家小院里,几个人对坐着流泪,心如死灰,之前还是在担心有没有受罪,如今却要担心人还能不能找得着。江素素哭了半天,刚要拿帕子胡乱擦脸,忽然攥着帕子愣了起来,一丝丝希望隐隐约约闪现。她还有另一个人能问:李威。这巡城吏虽说不入流,到底也是兵马司里的人,江素素虽说因为前事,一想起他就不自在,但是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她再也想不到别的人可以帮忙了。先前李威曾和江素素说过,若要找他,只需拿着之前给她的信物,去到兵马司传个话就成。“怎么?多少天来躲着我,这会子又想起来了?”李威出来的倒快,只是一说话就让江素素的心里一咯噔。“罢了,谁让我心里有你。”李威见江素素低头不语,挨了半天,到底长叹一声:“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我能帮就帮。”江素素这会儿反而愧疚起来,犹豫一会,就把阿窈怎么被带走,又是怎么没了音信的,一并都说给他知道。李威听了之后,沉吟半晌,道:“这事怕是有些难办"“怎么?”江素素本来满心期待李威能给出一些别的意见,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心一下沉了大半。“我之前就与你说过,你弟弟做事太急了些,怕是招了别人的忌讳。”“是谁要害阿窈?”江素素反应也快。“必然不是去告状的人家,不然兵马司这边也不是轻易能糊弄过去的。”李威到底是常在衙门里做过的,分析起来事情条理分明:“只怕是有人借这户人家下了一个套,要把你弟弟好好治上一治。你莫怕,我先着人去打听打听你弟弟的下落。”江素素眼下全没了主意,只能六神无主听着李威分派。不大一会,就有火夫给李威传来消息,他笑道:“这位姑娘的弟弟已经找着了,还下在铺里呢!”江素素一听阿窈已经有了下落,悬了一夜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这会四肢才有了知觉,晓得了累。李威也笑了:“也亏你弟弟走运,想是那户人家还没来得及去到巡城察院衙门去告,如今咱们去打点打点这户人家,若是能私了,那便是最好的了!拼着破费几两银子,把人捞出来是正经。”江素素忙不迭地点头:“我有钱,都给你,都给你。”李威少见江素素如此乖顺,见诸事皆顺,不由畅快笑道:“你说,这件事我若帮你弟弟出脱了,你要怎么谢我?”蹊跷“人找到了便好了,看你这样子,大约也是一夜没睡?”李威看见江素素两个眼圈都是青黑,便温言劝解:“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先回去歇息,我先去见见你弟弟,给他带些衣裳吃食。”江素素本来悬心一夜,还不容易打听到了下落,就此让她回去,连人也没看见,她哪里肯依,只是摇头,执意要让李威带了她去。李威看她如此执拗,也是没有办法,便让江素素买些吃食,一并跟他去找阿窈。江素素也不知几日才能把阿窈捞出来,幸亏带了不少银两出来,就近买了铺在身下的棉被褥子,另一些耐放的吃食,手上堆得满满当当回来。李威看了反倒笑了:“你放宽心,铺里不必狱中,还没定罪名,也遭不得什么大罪。”从太祖时期迁都开始,京城就开始在城内设坊,坊里设铺,一铺大约有一百来户人家。便由造在册上的人家按上下中户,轮流充当总甲火夫,帮助巡街。每一铺都设着更铺,既可让人遮风挡雨,又能做暂且拘人的所在。这样的地方虽说不会待阿窈多好,却也不像狱中,不仅环境恶劣,还要防着一同进到狱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