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拐回去,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悄悄过来拉他,阿窈警惕地往后退一步:“您老拽我做什么!”那老人悄摸地叮嘱他:“小哥,你以后再不要去这里的店,这老板跟衙门的捕头有亲,看你是个好欺负的,东西贪墨了还要打你一顿呢!”阿窈虽然感激,却仍有防范之心,往左右撇了撇,见没有其他的人,才把身子撤得远了些一揖手:“多谢老伯好心。”那老人上下打量他:“小哥,看你有手有脚,怎么不去做活计?反倒靠当家伙什过日子!”“您别说了!愧对祖宗!愧对祖宗!”阿窈不想与他说太多,便用袖子遮住脸做出羞愧的模样,飞也似的走了,徒留这位老人在原地叹息。阿窈反要庆幸这次没与那个老板歪缠了,她在外面这些年来,见过太多恃强凌弱的事情,眼下最怕见官与人厮缠的是她,切不可凭一时之气,为了一个钗子暴露了自己,这才忍住火爆脾气,不敢上去怼那个掌柜的一顿,谁想着还救了自己一命。阿窈顾不得感叹埋怨太多,径直翻回了后院,杨岑早已急得团团转,他身后的江素素一贯苍白的脸此时红若朝霞,烫得像火炉里的石头,一见阿窈回去,仿佛得了一个救星,赶忙往阿窈手里扑,却惊讶地发现空空如也。阿窈避过杨岑,打了带着冰碴子的井水,试了试水温,咬咬牙,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擦了一遍,手浸在冰水里久了早就没了知觉,一拿出来反而感受到不真实的温暖。杨岑被莫名其妙推到晚间,刚要拍开门进去,就听见了水声,这才坐在门口等。阿窈倒吸着冷气把自己刷洗干净,从江素素身上铺着的衣服里翻出一件干净的粗布短打,麻利地换了,又把自己当初做伪装的妆粉眉笔全拿出来。杨岑等得不耐烦,听见里面没了水声,又等了一刻,隔着门缝见里头都收拾好了,连忙蹦上台阶推门进去。阿窈手里一边忙着,一边简单地跟杨岑解释:“有个店铺老板欺负我穿的落魄,把那个金钗子讹走了,我得再到别处去一趟。”杨岑大惊,一下子跳到阿窈跟前上下打量她。“他没认出来我是个姑娘,就是把钗子贪了,还没给钱!”阿窈如今已经能从他万年不变的好似时刻在微笑的萌脸里分辨情绪了,一只手忙着在脸上涂黄粉,让肤色看起来更加暗淡无光,另一只手拍拍他的头安抚。等都忙完了,又去拿了另一只镀金蝴蝶银簪子,想想之前那个,不禁肉疼,愤愤不平地吐了一口唾沫:“要是换做别的时候,敢耍我,我拖不死他!”阿窈这一次装扮成书生模样,五官被巧妙地遮掩,努力做出平凡的模样,但到底有些不自然,便装作怕冷的样子,把头埋在胸口,缩着肩膀,手插在袖子里哆哆嗦嗦往前走。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她既不敢将自己打扮得极丑,也不敢装得太落魄,须知道人群中最不起眼的,恰恰就是平平常常没什么特色的。四处望了望,到处都是赶着回家的人,她放在这中间也不显。阿窈想着许是越是小的没生意的铺子,越爱做些背地里坑人的勾当,也许反其道而行,找到那种有着大招牌的当铺,反而看不上她这小小的银簪子。阿窈踌躇了一下,想到正在生死攸关的江素素早已耽误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进了一家看着很是气派轩敞的当铺,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聚古斋”。“客官,您是来看东西还是当东西?”阿窈刚跨过门槛,就感受到融融的暖意,也不知费了多少炭火才能让敞开了门的房间如此暖和。伙计迎上来,就像没看见阿窈单薄的长衫一般,仍旧客客气气,没有丝毫不屑。“小哥,在下想当个东西,不知方便不方便?”阿窈把话调到文绉绉的式样,装成了书生的模样就得有书生一样的行事。“客官照顾小店生意,自然方便。”伙计把阿窈迎进来交给左边柜台的一个人,看样子像个管事,笑眯眯问道:“客官您想要当什么东西。”“给我看看,这个银簪子值多少钱。”阿窈点点头,故作淡定,从袖袋里掏出这个点了一只蝴蝶的簪子。“您要活当还是死当?”阿窈一愣,她没有自己当过东西,之前被坑的是第一次。这管事的眼明心亮,一见阿窈这样子,立刻就猜到了,连忙轻描淡写多出一句给她解释:“您要活当,换的钱少些,定个期限小店等您来赎,死当给您多些,这东西可就任咱们处置了。”“那就死当吧。”阿窈现在最缺的是钱,自然要选给钱多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