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然后又抬头,眼神亮晶晶的:“看上去好难啊。”“嗯哼。”出题人一笑,深藏功与名。后面余康哲他同桌坐不住了,等杨苑杰走了,发出一声长叹:“虞叶好,真的很难吗?有多难?”“感觉我做不来。”虞叶好把嘴边的后半句话憋回去,将卷子对折,收进桌兜里的时候,他突兀地想:要是蔺妍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可他已经有点害怕了,不敢再拿这种东西去对方那里碰壁,于是他又想:那向空山呢?周六那几乎称得上尴尬的事件过去之后,两人就再没聊过天了。虞叶好猜想,向空山应该是在生气,毕竟哪个人被这样误会,都会觉得不太舒服,连他自己也是同样。可是这都一天了,他都觉得没什么了,向空山怎么还是不找他?好小心眼一男的!可他转瞬又想,要不是因为何景乐什么也不问就自己瞎猜,哪能有这档子事,向空山人还不错,还请自己吃好吃的,也不算太小心眼,是个好人。好好严肃地皱起脸,确定了罪魁祸首:……说来说去,还是都怪何景乐!远方正上课的何景乐,不自觉打了个喷嚏。-吃了饭午自习的时候,余康哲悄没声地溜了进来,背着书包,垮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五百万;他将书包挂在桌边儿,动静吵醒了小憩的虞叶好,后者睡眼迷蒙地转头,凑过来问他:“你上午干嘛去了?”余康哲有点支吾:“……有、有事儿。”要是虞叶好清醒点,恐怕立刻就能意识到不对,毕竟余康哲这厮是个憋不住话的,和虞叶好关系铁,就恨不得把今天吃了几粒米这样的小事都告诉他,这样欲盖弥彰的实属罕见;可是他仍然困,这轻飘飘的一句“有事儿”只在他脑海中停留了几秒,他就了然地点头道:“哦,知道了。”说完,头一偏,又倒在了桌子上。虞叶好再醒来,余康哲已经恢复原状,在刚刚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午饭后,对方的异常似乎只是一场幻觉,此时的他,正坐在后面,把新发的卷子翻来覆去地看,见虞叶好醒了,一张脸很有活力地哭丧着:“好好哥,我是不是该辍学搬砖啊,怎么一道题都不会?”他同桌也凑过来,拎着自己做两道空一道的选择题,目光安详,仿佛下一秒就能升仙:“真不愧是老杨,这题,狗都不做!”三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唧唧歪歪,吵到了一边儿脸快憋成猪肝色的虞叶好同桌——这人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也不爱说话,眼镜片厚得像瓶盖,并常年视第一名的虞叶好为眼中钉肉中刺,连带着和他关系好的余康哲等人也一并被嫌弃。此时,他将卷子用力地抖了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身边几个人听见:“吵死了。”虞叶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余康哲不乐意了,“都下课了,你管我们说不说话。”“……”这小四眼也不看余康哲,头昂得高高,仿佛和余康哲说一句话都是耻辱,只面向前方,权当在和空气交流,十分鄙夷地道:“这么爱说话,看看高考给不给你加分儿啊?”虞叶好忽然开口:“邢轶,你差不多得了。”被叫做邢轶的人闭上嘴,没接他腔;视线再往下落,看到虞叶好一个午自习做完的大半张卷子,和自己稀稀拉拉没填满的空白,顿时涨红了脸,再不说话了。虞叶好本来以为,这就是同学间没什么营养的一点小争执,尽管邢轶说话刻薄刺耳,三句话不离高考成绩,可余康哲这样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但直到放学,对方好像都心不在焉,他收拾好书包,准备去上奥赛的补习,见余康哲这样,忍不住担心道:“哲哲哥,你可千万别跟邢轶那二百五一般见识。”余康哲好像有话要说,但外面一起上奥赛的同学已经在叫他,虞叶好有点为难,然后看见前者朝他笑:“我知道,你快去上课吧!一会儿迟到了当心老杨削你!”虞叶好也跟着他一起笑,被岔开话题道:“哎我都没跟你说,你不知道我周六——”门口隔壁班的第二名叫他:“虞叶好!快点儿!”他只能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回头:“我晚上qq跟你说!”余康哲还在笑,直到虞叶好的身影消失,才慢慢敛起笑容,换上不常见的一点儿落寞。但下一秒,他就听见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声的主人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挠着头,有点别扭:“我还是跟老杨请了一会儿假,余康哲,我总感觉,你刚才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啊?”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