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香炉青烟缭绕,珠帘两旁静静站着清一色衣服的宫女,每人手中端着檀木托盘,上面摆放着的尽是琳琅满目的奢侈之物。“皇后娘娘,方才四王爷来过。”说话的女子语调轻柔,长相清秀,穿着也稍微精巧些。“他不去找皇上,来本宫这里作甚。”半倚在床榻上的女子穿着华丽,头顶镶嵌的宝石耀眼的厉害,耳边的挂饰时不时传来明亮的声响。她虽以到了半老徐娘的年纪,保养却是极好的,岁月也挡不住其雍容华贵的气质,仪态万千的美貌。陆嫣然轻轻挑逗着怀里的黑猫,不时发出娇媚的笑声。“回娘娘的话,四王爷说近日得了些稀罕玩意,想孝敬娘娘。”陆嫣然摇了摇头,金黄色护甲顺势挑起一边的玉石穗子悬于半空中在黑猫眼前左右摇晃着,“与其费力讨好本宫,不如想着如何在皇上面前做功课,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娘娘,今日是七王爷带着王妃入宫的日子。”那置于指尖的玉石穗子不经意间颤了颤,陆嫣然掩下心底情绪,“刘太医那边说什么了。”“一如既往。”玉石穗子从指尖滑落传来清脆的碰撞声,原本温顺的黑猫许是受到惊吓,尖锐的爪子忽的划过金色护甲,声音刺耳的厉害。“到底是畜生,本宫驯养的日子也长了,还是这般不听话。”陆嫣然摆了摆手,一旁的宫女便走近几步,小心把黑猫抱了出去。皇后为难皇宫那碧色琉璃瓦重檐,四角金龙盘旋在红墙之上注视着脚下的一切,不容侵犯。上好的青砖铺造的地面散发着独特檀香,一旁的红漆柱与那金檐显得相得益彰,倒是这路怎么也望不到尽头。沈临烟安静的站在在君初身侧等待着传召,很快出来的是一个穿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的公公。他佝偻着身子,笑容很是讨好,“王爷王妃久等了,随奴才进来吧。”跟随着公公的脚步,两人不紧不慢的走进大殿内。宫殿里头顶部垂落些许大红色吊帘,地上铺的是上好白玉板,香炉内燃着是淡淡白木香,抬眼瞧着那珠帘的后面隐约坐着两人,稳坐中央的是皇帝—君无觅,身侧而伴的女子便是民间传着“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美称的皇后陆嫣然了。“儿媳参见父皇母后,祝父皇母后龙凤相得,体态安康。”由于君初身子不便,皇帝特免去他行礼之事。只见殿前行礼的女子纤纤细步倒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女子眉间一双杏眼不食人间烟火般清冷,反观眉间唇畔的气韵多了些许柔美,鼻尖一点痣夹杂了几分情调,不难看出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免礼,赐座。”谢过皇上后,沈临烟在君初身侧入座。陆嫣然眯着眼看着这一切,赤金衣袖下的指甲不知何时早已陷入白皙的手心中。“这七王妃的礼仪倒是让本宫挑不出任何毛病,沈诚倒是教出个好女儿来。”陆嫣然轻轻捂着嘴娇笑着向身旁的皇帝调侃,实则一双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侧坐的二人。听到当今皇后直言家父名讳时,沈临烟莫名有点不舒服,但她大抵能想到皇后这是在为七王爷鸣不平吧,这七王爷虽不是皇后所生,可毕竟七王爷是皇后从小养到大的。皇帝笑着拍了拍陆嫣然的手背,转而向君初亲切询问道:“七皇儿的身子最近如何了,可好些了?”“回父皇的话,母后每日都派太医来府中照看,身子还是如往常一样。”皇帝若有所思的看向陆嫣然,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你母后也是为你好……”“儿臣明白。”沈临烟一边听着父子二人的客套话,一边感受着皇后明晃晃探究的目光,实在有点让人压抑。“本宫听民间所说,这七王妃可是六艺精通?”陆嫣然冷不丁插了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直朝沈临烟身上聚集。“儿媳惶恐,谈不上精通只是各有涉猎罢了。”沈临烟连忙站起来行了一礼,这皇后早知道自己不是沈书瑶,只是乡下来的野丫头,这不明摆着想要自己出丑吗。“无妨,现下也无外人在场,必不会让人耻笑了你。本宫倒是前几日听说《和曦》一曲可遇不可求,只是不知道七王妃愿不愿意赏了本宫这个脸面。”说完陆嫣然嘴角笑意止不住的张扬,金黄色护甲轻抚过坠满宝石的头饰,冲身旁摆摆手,便有两位公公将抬着的琴摆在了大厅正中央。沈临烟看着摆在正中央的琴,神色有点恍惚起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琴名唤榆吟。相传,榆吟为世间最难弹的琴。持琴者跟其必须有十年以上的磨合,否则就算琴技再怎么高深弹出来不过尔尔,稍有不慎还会被琴弦伤了手指,若是没有深厚的功底,怕是一曲过后,此生无法再弹琴作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