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圣徒们,宝贝儿。”
男孩儿努力不让自己显出无趣的样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得读那些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故事。”
“因为这些故事都说明:你必须相信上帝才能得到他的保护和眷顾。你得相信他,宝贝儿,只有全心全意的信任才可能从上帝那里获取力量,你需要更加坚定这一点。”贵夫人用虔诚的口气结束了这场谈话,“居拉度太太,请您带小少爷去书房。”
“是,夫人。”一个坐在纺车旁的中年侍女站起来,温顺地向女主人屈膝行礼,然后对男孩子笑道:“请跟我来吧,费迪南德少爷。”
男孩儿踮起脚吻了吻母亲的面颊,从宽敞的房间走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阳光与阴影交错着延伸到尽头,周围除了蝉鸣就是木底鞋的嗒嗒声。居拉度太太优雅地走着,似乎对小少爷选择一种文静的休闲方式很满意。
“您是个聪明人,费迪南德少爷,骑马会让您感到很热,而且出一身的汗。”她劝慰到,“过三十分钟您的拉丁文老师就会来,他不会愿意看到您那个样子的。”
男孩儿朝前面的背影皱了皱鼻子;他当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已经准备好在走到楼梯那儿的时候悄悄溜掉;拐个弯就能从侧门到马房里去,他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已经能看到书房的大门,费迪南德偷偷扫了一眼楼梯,刚要做小动作,侍女却突然停了下来。男孩儿吓了一跳——这样都能被发现,难道居拉度太太有他不知道的能力吗?
“费迪南德少爷。”长着圆脸的侍女转过身来。
“啊……什么?”男孩儿眨了眨眼睛,有些惊慌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爷好象在里面,而且有客人。”
费迪南德伸长了脖子看那虚掩的门,从门缝里是听得见父亲的声音。
好象找到了新的乐趣,男孩儿不顾侍女的阻拦灵活地蹿到门边,把红铜色的头颅凑过去:
说话的果然是父亲,还有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叔叔,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父亲用他戴着大宝石戒指的粗短手指使劲敲着桃花心木书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说那不勒斯人已经过了利米诺(注1)?”
“是的,先生。”红衣服的叔叔很焦急地点点头,“他们是沿路抢过来的,把所有的黄金、珠宝、瓷器和丝绸都倒进口袋,然后拿走粮食,杀掉抵抗者,烧了他们的房子……先生,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入侵的可是教皇国啊,这里是天主的领地,难道他们没有一点畏惧吗?”
“拉迪斯拉斯(注2)是个疯子,他才不在乎呢!他只想要整个意大利!”
“教皇陛下的军队呢?这里是他的领土,他应该保护我们!”
“连佛罗伦萨都难以和他抗衡,教皇陛下现在只能守住罗马!”
“我的上帝!他们的速度有多快?”
“恐怕赶到波伦亚就是三天内的事情了!”
……
他们说的话太奇怪了,完全听不懂!费迪南德有些不耐烦地甩甩头:看样子现在是不能进去了,难道他真的又得回到那间沉闷的屋子里吗?
就在可爱的男孩儿为此沮丧时,父亲却意外地看到了探头探脑的儿子:“费欧,你在这里干什么?”男主人把孩子拉了进去,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偷听是没有教养的表现,先生,我记得我告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