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列凯托看了看一脸惊惶无神的乔安娜,点点头:“……是。”
这四个人越跑越远,剩下的人则立刻四散开来。阿坚多罗听到他们跑向不同的方向,还用地道的那不勒斯口音叫着”他们在这儿”、”我找到他们了”之类的。
阿坚多罗没有跑,因为他躲在暗处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在那些抓捕入侵者的士兵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阿尔方索,他面色不善地站在通往地牢的那条路上,抱着双臂。当听到士兵报告他忠心的费里斯已经被杀时,国王英俊的面孔有些扭曲。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很奇怪他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一看到阿尔方索挥手叫身后的两个刽子手和一个战战兢兢的神父离开,他顿时明白了——
看来国王原本是打算今晚杀掉乔安娜二世,费里斯或许就是来带她去刑场的,没想到却被自己抢先一步救走了。
阿坚多罗在心底大笑起来,一下子觉得连该死的上帝都莫名其妙地站在了自己这边。他突然在心底冒出了个念头,于是悄悄地跟在了国王身后……
阿尔方索浑身上下都被一种少见的焦躁包围了,他怒气冲冲地回到曾经住过的房间里,然后让所有的随从都出去。
想不到被那个人抢先了——黑发的国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伸直长腿——看来起来阿坚多罗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现在那不勒斯的局势已经非常微妙了,除了罗马的势力还在外围观望,拥立安茹公爵的人和拥立自己的人可以说势均力敌。原本被打压、分离的本土势力在阿坚多罗的花言巧语和蒙骗欺诈下好像又联合在了一起,他利用乔安娜二世的影响甚至把这些没脑袋的贵族都拉到了安茹公爵的麾下,加上原本就亲法的掌玺大臣那帮人和他向米兰借的雇佣兵,竟然一下子又重新组成了足以跟自己抗衡的陆军。
现在阿尔方索一边把自己停留在奥里斯塔诺(注1)的舰队调回来,一边准备解决被他关起来的乔安娜二世。一旦这个女人死掉,他就对外宣布自己合法地继承那不勒斯国王的头衔,至于教廷的承认和安茹公爵的对抗可以以正统的名义来慢慢处理。
可是如今阿坚多罗救走了那个荡妇,她最有可能做的就是立刻向路易求救,而剥夺自己的继承资格。
“报告,陛下!”一个士兵敲门进来,声音有点发颤,“……那些匪徒……逃走了!”
阿尔方索的脸色沉了下来:“混蛋!他们不是只有几个人吗?”
“是……我们抓住了一个,杀了两个,但是……带领女王的那一队从西侧门逃走了……王宫卫队中有一部分那不勒斯人阻挠了我们……”
伴随着哗啦啦地一阵巨响,黑发的国王推倒了他面前的桌子。
士兵脸色发青,连按着长剑的手都有些抖。但是阿尔方索并没有朝他发火,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出去!”
黑发的国王重新坐到了长椅上,有些烦躁地按摩着额角。这个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晚上好,陛下。”
阿尔方索猛地回过头,看到屋角站着一个微笑的青年,他穿着王宫卫兵的服色,然后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了美丽的红铜色头发。
“阿坚多罗!”国王英俊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