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渡失笑,他也拿起一个草莓塔。草莓塔很小,但是也很精致,一小圈曲奇酥上由几片切开的草莓相叠而起,有点像锥形。草莓之间撒了一些燕麦还放了几个蓝莓,看起来香甜可口。
孙渡咬了一口下去,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不是奶油或者其他,而是还有些冷而浓稠的酸奶,有些冷的酸奶和外面一层才出烤炉的曲奇酥相对比,一股奶香味更加明显。
“斯坦恩和我说过,你平时健身,总是吃低脂低糖多食物,”娜塔丽擦了擦嘴和手,她的动作优雅而自然,“这很好,要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吃一些美国的junkfood。”
她放下餐巾,“所以我让我的点心主厨做一次低脂低糖的下午茶,你可以放心吃。”
孙渡笑了起来。
他们又吃了一个草莓塔,和第一层的咸心小三明治。
“渡,这一次我邀请你来我的下午茶,本来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你。”娜塔丽用茶匙轻轻搅了搅自己的花茶,她看着孙渡,充满平和,“只是我这几天发现,我的了解其实并不重要。爱情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它仅仅发生在两个人之间,叫外面的人插手不得。”
她停顿一下,“我曾经没有插手斯坦恩的母亲,我的女儿佩妮的爱情,身为一个母亲,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向痛苦的深渊,这实在是让人难受。”
孙渡静静地听着,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这让人感觉他捉摸不透。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有关谢傥的母亲佩妮的事情,对于这位在c城在谢家都是昙花一现的夫人,他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谢庭国的第一任妻子是她,而后没有再婚,只是一直和谢周的母亲同起同居。
“这一次,面对斯坦恩的爱情——或许你们还不是,或许你们是了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但是我还是在你们身上看见了宿命的痕迹,那往往是爱情的征兆。”娜塔丽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手上暗红色的宝石戒指与一边茶壶里飘荡的玫瑰花相照应着,“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我还是只能服从爱情的规则——它始终只与相爱的双方相关,容不得,也由不得别人插手。”娜塔丽说,“不论它最终以什么结局收场,作为场外人的我,只能祝福。”
孙渡看着娜塔丽,他深棕色的眼里是少见的认真,“谢谢您的通情达理。”
他坦诚地说,“我曾经被很多人伤害,也曾经伤害过许多人,我不确定我给出的是否是爱情,但是我将会去尝试。”
娜塔丽笑着,她听完孙渡的话,看着孙渡眼神柔和又包容,“我的孩子,尝试往往就是成功的开始,”她说,“关于这件事,也是我今日想告诉你的一件事情,还请你听后能够理解他。”
“您说。”孙渡笑着说道。
娜塔丽望着孙渡,她沉默了一会,又笑着说,“佩妮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伤害过斯坦恩,”她说,“她认为她的丈夫要折磨她,她的丈夫附身在了她的孩子身上,让她的孩子和他一样冷漠无情不会哭不会笑……”
娜塔丽说着抿了抿嘴,“可是其实这都是她荒谬的幻想,她那时已经不太正常了,”娜塔丽默然一会,让一位母亲承认自己的女儿不正常,总归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事实上斯坦恩只是有些遗传到了他父亲的情感障碍罢了。”她又停顿了一下,“可是佩妮不相信,面对我和艾伯特,她会温声细语地对待斯坦恩,可是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她会折磨斯坦恩——为了看见斯坦恩流泪——她相信只要斯坦恩哭了,他就会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辜负她的丈夫就会离开她的孩子的身体。”
“为此,她做了很多很糟糕的事情。”娜塔丽说,带着少有的哀伤与悔恨,她几乎从来没与谁说过这段故事,“因为一些事情,她被……从三楼的阳台推了下来,她死在了斯坦恩的面前。”
“从那时起,斯坦恩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他的情感障碍因为他的高智商和警觉性,而没办法让心理医生干预。”娜塔丽说,“他曾经对死亡和痛苦没有丝毫恐惧感……医生说,如果不能干预,他的自杀是必然的结局……直到他十六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理解了恐惧,这让他逐渐回归了正轨。”
孙渡看着娜塔丽,他嘴角的笑已经很淡了,浅薄得让人捕捉不到。
娜塔丽说,“我很抱歉,我太晚发现了这件事,那时候,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我把斯坦恩带到身边,企图重新教养他,可是那时候已经太晚了,”她说,“我的爱无法打动他,我是一位端庄的夫人,是布特家族的女主人,可是这样的我,给出的爱也是克制,端庄而难以接近的。”
娜塔丽说着,她抬头看着孙渡,她湛蓝的眼里充满恳求,“我的孩子,在你们相爱的路上,他也许会有些笨拙,”她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多给他一些耐心。”
“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只是有时候不太会理解。”娜塔丽说。
孙渡沉默了,他看着娜塔丽没有开腔。
过了一会,娜塔丽问他,“我的孩子,你怎么了?”
孙渡说,“没什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