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夜明的手都要被赵永明捏断了,水顺着头发滚下来,刺着眼睛,可是他倔强地睁着,看这些想了无数次的家人在如此龌龊的情景下“闲话家常”。
这就是赵家,从来不笑的母亲坚持不告诉他一丁点的“家”,他盼望了十几年的家。
赵姓……去掉好了!
三哥赵德明爬出浴池,提了那个瘦小的少年到一边的卧榻上,把少年按在身下,夜明几乎全身僵硬地看着这个才见面的哥哥握着他自己的命根子,往少年腿间挤——
假的!不会的!
夜明后退,只让自己更加深地陷入赵永明的怀内,就连那位表哥朱玉祥也看着他流口水,一脸色眯眯地靠了过来,哪知道夜明虽然看起来吓坏了,却不是个胆小的,提起脚来,照着朱玉祥腿中间的位置猛踹过去,赵永明发现了,故意的,装作没看见,朱玉祥眼看要摸到人,突然被狂踹了一下,当即翻倒在浴池里,要不是赵承明抓着他推出浴池去,他可能会淹死在这,本来就不健康的脸色更加吓人了,蜷在浴池边捂着他的“要害”呻吟。
赵承明看着他笑,也不叫人看,由着朱玉祥在地上又叫又滚。
“脾气很辣嘛!夜明。”
此时,再单纯的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夜明竭尽全力反抗起来,他年纪虽然小,到底经常在山野奔跑,力气可不小,赵永明的某个地方硬硬地顶着他,此刻他早已豁出去了,稍微挣开一点,立即一回肘,打在赵永明鼻子上,赵永明大叫一声按住鼻子,已有两道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赵承明笑道:“真不听话!”
夜明还没反应过来,赵永明狠狠一掌煽到他脸上,夜明跌到水里,一时间疼痛窒息,赵永明还等着他自己站起来,等了一会发现不对,等把他捞起来才发现他已经晕了。
息兮
黎明将至,夜明被冻醒,他身上被草草穿了一件单衣,身处的还是那间只有一床薄被的房间,再睡下去,说不定被冻死,夜明吐一口气,拥着被子坐在床角,慢慢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情。
全身骨头都冷得发疼,手脚更是冰得赛过被子,即使是以前不富裕的母亲家里,也从来没有叫他吃过这样的苦。
要是没来就好了。
要是明白母亲的意思,守着那些薄田、房宅,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得知可以回到赵家来,夜明甚至没多想,就把地契、房契交了出来,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三个哥哥,虎狼一样,也许父亲不在家,不知道,夜明还抱着希望。
紧闭的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女子低声的吟唱,在这个冷入骨头的清晨格外牵动神经。
夜明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她唱道:“剪断绸锦难做衣,折花于庭愁做瓶……哎呀!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这是丫鬟还是不认识的某位小姐?夜明听到声音停在自己门前,身上更冷,连忙裹紧了被子,那声音在门外喃喃念道:“不能息兮,不能息兮,不能息兮……”
夜明很想张口问,可是问什么?或者她以为这里没有人,若是出声恐怕吓到人家,他放轻了呼吸不去管,那女子在门前徘徊,不时发出叹息声,直到远处一声鸡啼,声音才停了。
不知为什么,夜明一直提着心,到天大亮,才揉搓了手脚从床上下来,此时太阳已经照到门前,他打开门,门外无人,只有一枝半开的腊梅。
赵家的小公子?连仆人也不如,就连身上衣服也没有一套,幸亏他自己有带来,不然可好了。
夜明乘着天刚亮,收拾了自己出门,走了半天才拦到一个仆人,问到赵家老爷子的所在。
正要去,仆人问他:“你是才来的小公子吧?”
夜明点头,仆人好心地说:“别去吵老爷休息,要发火的,倒是听说有客人上门,小公子不如去客厅等,老爷总要出来见客人,那时候就能见到了。”
夜明道了谢,按照仆人指的路来到客厅外,心道赵家还是有好人,却不知背着他,那仆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来客是赵家老爷请了不知多少次请来的,花了许多钱,谁知到得如此早,赵家没有一个起床来的,内院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这个一来就被冷落的小公子起得倒早,几个仆人远远跟着夜明,有心看他跟传言的“脾气乖张”的客人闹笑话,等老爷来看见就更热闹了。
哪知夜明来到客厅外就不再进去里边,他衣服单薄,客厅里仆人们已经上了火炉,可他站在门边吹冷风,就是不向里走一步,竟然打算在门外等,叫几个打赌的仆人好不失望。
夜明本来也没打算进去,他被吓得不轻,哪里还敢轻易招惹人,见客厅里人来人去,生怕有哪个兄长在里边,所以等在门外,何况门外还有太阳晒,比晚上不知强了多少倍,夜明轻轻地跺着脚,身子慢慢回暖。
不多时,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衣装华贵的老人过来,老人清瘦干瘪,但是目光精亮,一身不知挂了多少玉佩金珠,大有穷人回避的样子,夜明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客厅,对自己看都没看一眼,竟然鼓不起勇气叫一声——“爹”。
母亲很冷淡,她身上没有一丝这个老人的痕迹,夜明有些疑惑,这个……真是自己的爹吗?
没有仆人理他,他站在门外朝里望,谁知道,原来客人就是昨天桥边那两位,明知叫“毕宿”的那位脾气很凶,可是再见到他夺目生光的脸,夜明就是觉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