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大意了。”贾敏听着黛玉所述,眼睛却瞧向了有些红了眼眶的秦蓁,心中酸涩难以言说。但贾敏没有想到此处,又是寻常,国公家唯一嫡女出身,自小就备受宠爱的人,自然也想不到这处。
“伯母,不是的,是我心思重了些,与伯母无关,我在这里一切都好,确是半分委屈都无的。”
贾敏取出帕子,擦了擦自己含在眼中的泪水,看向黛玉和宝玉道:“所以,你们二人上次说要商议的事情,就是这事?”
“回伯母,我之前确实是为着这件事来寻妹妹的,当时我和好友想到了一事,或许可以帮上秦家表姐,但是这事太大,我们几个孩子定是不能成行,便想要伯母帮忙,但是却也正赶上了林伯父升迁之事,家中事忙,便也耽误了下来。”
宝玉这样解释着,但是顿了顿又说道:“但是今日来这里,却与当日之事无关,只是想要接秦家表姐到我那里住上几日。”
贾敏听着,点了点头,方又想到刚才甄璟之言提到了林侨之姐,那日他们回去后,林如海亦与他说了此事,还嘱托她定要多照顾些这个孩子,如此想着,便又问道:“你刚说侨哥儿姐姐刚从京城回来,又借住在你那里,可是有什么事?”
宝玉知道贾敏必定会有此问,他刚刚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亦在这里,一则林依依的事情,他从未告知过黛玉,毕竟她如今年纪还小,与她提这事,恐有不妥;二则到底这事最初是从秦蓁而起,这些时日,他瞧着秦蓁,虽知她性子要强,但是敏感之处亦有,若是她知道林依依之事,恐怕会更自责。
只可惜他当初想到让秦蓁与林依依作伴时,到底考虑不周,并没有想到此事上去,如今进了林府的门,又寻了人来,方才想到这里,也确实是晚了,便也只好委婉措辞一番,将林依依之事说了出来。
而后果也确如他所料,不过之事听着林依依的遭遇,秦蓁便已落了泪来,又忙用帕子掩面,待宝玉说完,便忙道:“我今日就收拾一番去表弟府上,同那位林姑娘作伴,我……说来也是我对不起她。”
宝玉见她这样,到底是有些着慌,又见她帕子早已湿得不成样子,便将自己的递了过去,又说道:“表姐万不要如此,若说自责,此事终究还是由我兄长而起,我岂不是该比表姐更加难过才是?“
“秦姐姐,璟哥哥的话没错,这事……”
“玉儿,这事哪里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随意评说的。”贾敏没等黛玉说完,便讲话止住,虽说刚才宝玉将事情说得委婉,但终究还是不好让她沾染过多,话至一半时,她本想让黛玉带着安儿出去,但到底还是也想让她见识见识这人间的险恶之处,便隐了下来。
“妈,我就是……算了,我其实就是想让秦姐姐想开一些,这事情与她无关,她本也是受害者而已,只是因为遇到了璟哥哥方才显得幸运了些。”
秦蓁将泪拭干,略喝了口茶,润了润因为哭泣而有些干枯的嗓子,道:“你们的话,我心里清楚,如今我也没什么能为那位林家姑娘做的,若是能给她作伴,能宽慰她的心,我自是愿意的。”
而后,她又顿了顿,瞧向贾敏和黛玉,说:“只是我这一去,难免要耽误些玉儿的功课了。”
“无妨的,我若有什么问题也过可以过去寻姐姐的。”
贾敏瞧着黛玉,笑道:“你是寻你姐姐问功课,还是寻她去顽?”贾敏这样说着,又抚弄着黛玉的脸蛋,朝着众人道:“这孩子这些年倒是越发欢脱了些,哪里还有当初刚出生时瘦弱的模样。”
“妹妹这样才好呢,小孩子本该欢脱些的。”甄璟笑说着,他也最希望看到黛玉这般欢喜的样子,上世她时常皱着眉头、落着泪的样子常让人心疼得慌,他自有养大的绛珠草,如何就要受那样的委屈了。
“我都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呢,安儿才是小孩子。”这样说着,她又去揪了揪安儿的脸和小嫩手。
贾敏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姐弟二人玩闹,也不理他们,只是觉得屋内却是不像刚刚那般压抑了。
稍稍缓解了些心情,她才又问道:“璟哥儿,刚刚你说,你们想到了一个事,可以帮到臻儿,可是什么事情?”
“啊?”宝玉也正在看玩闹着的姐弟,心思并没在此处,冷不防听着贾敏叫他,不由一愣,方又答道:“是我和同窗说起,现今女子行事多有不便之处,又有许多无奈之人,就如秦家表姐和林家姑娘一般,所以如果我们能办一个类似于女子庇护所一般的地方,带着他们谋生、读书,也可以让秦家表姐作一个管事之人,她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又可以帮到他人,应也会觉得欢喜些。”
“你们想得倒是很透彻,但既然你们想到了此处,应也知道此事有多难办。”
宝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此事难成,就是因为这样,这些日子,瞧着伯母如此忙碌,我也不好说。”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找李念来做,但是她远在金陵,若是要做,怕是也只能在金陵作才行,但秦蓁如今定是不能回去金陵的。
更何况,李念在甄家的处境又能有多好呢,只怕她也是那个需要被帮助的对象,这样想着,宝玉又略低了头,他知道这件事,是他为难贾敏了。
黛玉瞧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有些难过,便拉了拉贾敏的衣袖,道:“妈,其实璟哥哥这想法,我也是很赞同的,咱们扬州都有育婴所,其实就是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但是等到这些孩子长大了,男子可能还能在外谋生,但是女子怕是只有婚嫁这一条路了,若是所托非人岂不是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