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闻长歌起身之时,已是大约两柱香之后了。她披好衣衫之后,突然想起魏琼还在门外,于是也顾不得擦干头发就快步到了门口。闻长歌打开了门,一看看去,果然见得魏琼仍然站在台阶上,月光如水,照得他的影子长长的投在地上,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如一竿新竹般屹立在尚带一丝料峭寒意的风中。闻长歌他的背影有些愣神了,她自他的修长飒爽的背影,感觉了一丝寂寥甚至伤感的意味。也许,这身处异乡的夜里,他迎着月光是在牵挂着什么吧。魏琼听得身后动静回过头来,却见得闻长歌靠着门框不言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惊讶起来。“你这呆呆的是怎么了?”魏琼走至她跟前问道。“子美兄的背影很好看,我一时看得痴了。”闻长歌回过神来,却是看着魏琼笑嘻嘻地道。“姑娘家家的,哪里学得这么些贫嘴?”魏琼低斥了一声,眼光掠过她面上时,见她顶着一头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头发,眉心又忍不住拧了下。“还不回屋将头发擦干,等着着风寒么?”魏琼责备似地道。“哦,我一时忘了,这就进去了。”闻长歌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这才感觉头上湿哒哒的确有些不适。“子美兄,早些歇下。”闻长歌走进屋子,抬手关门之际,又探出脑袋对着魏琼道。魏琼点了点头,对她又摆了下手,示意她快点进去。闻长歌冲他笑了下,这才合了上屋门。闻长歌进了屋,寻了块帕子只将头发绞得个半干,实在挨不住困倦之意,便上了榻,才挨了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闻长歌一夜无梦睡得香甜,等醒来之时,发现天已亮了,她起身穿好衣衫之后,就走向了门口,打算寻了店小二送些热水来洗漱。闻长歌出了门,一脚才迈出门槛时,竟是看到门外墙边靠坐着个人,那人一身玄衣,面容隽秀,可不正是魏琼?此刻他正闭眼靠墙睡着,一只手还按在腰间的匕首之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昨夜压根就没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在自己的门外守了一夜?闻长歌心中惊讶,她慢慢走至他跟前蹲了下来。许是连日未曾休息好的缘故,他眼下有一丝青色,白净秀气的面上也得有些疲惫之色。闻长歌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正待出声唤他起来,谁料这时魏琼突然醒了,双眼还未睁开,手中的匕首已是抵到了闻长歌的脖颈间。“子美兄,是我。”闻长歌有些哭笑不得,与他认识不过几日,这脖子便被他抵过三回了。魏琼闻声睁开了眼,见得是闻长歌蹲在自己跟前,他忙收了手中的匕首,又朝她的脖子处看了下,见得并无一丝伤痕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起这么早?”魏琼冷着声音,面上也出现了一丝气恼之色,不知道是气恼闻长歌起得早了,还是气恼自己一时捱不住困倦睡着了,竟让她发现自己守在她的门外。“子美兄,谢谢你……”闻长歌没有回答魏琼的问话,她看着他轻着声音道。“谢什么?我不惯那屋子的榻,出来走走睡着了而已。”见着闻长歌眼看着他,眸中似是有盈盈水光,魏琼脸上有窘色闪过,他站起身,语气也不怎么好。这人,还真是口是心非。闻长歌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她站起了身,就见魏琼已是走出去好几步远了。“兄长,我有些饿了,想吃碗热腾腾的豆花,也不知这附近可有卖的?”闻长歌忍了满脸的笑意,她脆生生地冲着魏琼的背影喊了一声。魏琼听得这声音脚步顿了下,片刻后继续朝外走去,口中却道:“你自己长着嘴不会去问吗?”这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般气呼呼的模样了?闻长歌愣了下,想了想,又“扑哧”一声笑开了。见得魏琼急急往外走的,她又打算扯着嗓子再喊他一声,可突然间感觉鼻子一阵发痒,紧接着她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来。坏了,想是昨晚那洗澡水有些凉了以致着了风寒了。闻长歌一边想着一边忙掏出袖中的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快走出院门的魏琼听得身后的喷嚏声,脚步明显缓了下来,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回转身看向了她。“没事没事,鼻子一时有些痒而已。”闻长歌捂着鼻子摇着头,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先回屋去,我叫人送洗漱的东西过来。”魏琼道。闻长歌轻笑着点点头,而后就依着他的话,很是乖巧地回了自己的屋子。闻长歌在屋内待着不过一会儿,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她打开门一看,就见得昨日的迎他二人进门的小二哥站在门外,一手提着水壶,另一手还捧着洗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