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间,怡红院已经到了跟前,贾环进去见宝玉正在休息,也没有打扰,转到后院逛逛,看见紫鹃正在园里摘花。
因为紫鹃哄宝玉说林妹妹要回苏州去,惹得宝玉犯了病大闹一场,硬拉着紫鹃不让走,说:“她去了,就是要回苏州去了。”所以,紫鹃只得留在怡红院伺候宝玉直到病愈。
贾环悄悄走到她身后,笑道:“在做什么呢?”
紫鹃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他,也笑道:“我在给姑娘摘插瓶的花呢,爷什么时候来的,吓了我一跳。”
“果然是好丫头。”贾环赞叹道,“上回我送了一些花草给你家姑娘,潇湘馆有些潮湿,怕有蚊虫什么的,点缀些丁香、茉莉之类,又驱虫又芳香,也减些清冷之气。你可照顾好了?”
“多谢三爷惦记,那些花草长得还好。”
“我叫丫头来教你姑娘做八段锦,每天做着没有?”
“每天早上都做一遍呢。”
贾环又说:“上回我让姨娘给你姑娘送的参片,可用了?”
紫鹃答道:“人参虽好,可是不敢大补,况且姑娘的身体虚不受补,怕上火。”
“只怕姨娘没交待清楚,那参不是一般人参,而是西洋参,凉性的,最是滋阴补气,静心凝神,而且治失眠,治咳喘痰血。林姑娘每天只能睡一个更次,还经常咳嗽,用这个最好,每饭后含两三片就可以。我好不容易从淳王那弄了些,这是贡品,可别浪费了。”
紫鹃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三爷了,这府里除了老太太和宝玉,就是你对姑娘真心好。”
贾环又问:“你这次闯这大祸,有没有受委屈?”
“多谢爷关心。”紫鹃笑道,“老太太本来生气,知道怎么回事以后,埋怨我说:‘你知道他是个呆根子,平白的哄他做什么。’也就没什么事了。”
贾环替她庆幸,也就是贾母慈祥,爱护女孩。这事若落在王夫人手里,一巴掌扇过去都是轻的。
“算你运气,你这人看上去仔细伶俐,其实也太莽撞了。”
紫鹃笑说:“我只是开个玩笑。”
“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看上去对你家姑娘尽心,其实并没有对她好。”
“三爷要这么冤枉人,我也没话说。”紫鹃不服,撅起嘴。
“你说我冤枉你,那我问你。”贾环不客气地给她指出来,“你家姑娘还没起床,宝玉就直入闺房到她床边,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拦?男女七岁不同席,宝玉却和你家姑娘并头躺床上讲耗子精故事,你又在干什么?还总是放任林姑娘和宝玉亲近,这不是对她好,是害了她。”
紫鹃胀红了脸,道:“这话怎么说,我是一心为姑娘,只怕没把这颗心挖给她。”
贾环沉吟了一会儿,说:“你要是真心为你家姑娘好,就要劝着她收收心,不要把心挂在宝玉身上。实话实说,宝玉并非良配。”
紫鹃本来要为黛玉辩解,见他说宝玉不是良配又急了,说:“这是什么话,宝玉对姑娘的心,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了。”
“宝玉对林姑娘的真心我并不怀疑,可是他的婚姻并不是由他作主,他一片真心有什么用?得看老太太、太太的意思,还有宫里娘娘的意见更要考虑。从上回端午节娘娘赐的节礼可以看出,娘娘是属意宝姑娘的,太太也是。老太太虽然疼你家姑娘,但是为宝玉择配必是先考虑家族利益的,况且她年纪也大了,这棵大树并不可靠。”
紫鹃脸色变得很难看,贾环装没看见,继续说:“宝玉和林姑娘的将来根本不在他们自己手里,你放纵姑娘,白累她坏了名声坏了身体,没有用的。”
紫鹃低了头,沉默半晌,又说:“按说我一个女孩儿家不应说这话,只是三爷真心为姑娘好,所以我说厚着脸说了。林姑娘没了父母,有老太太一日好些,没了老太太只能凭人欺负,就算嫁给王爷也保不住喜新厌旧夜就被撂在脖子后头。到时又能怎么办?谁能为她作主?俗话说: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
贾环也理解了,觉得紫鹃真是非常清醒的人,象黛玉这样的女子,没有强硬后台又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嫁到外面难保不受欺负,宝玉毛病虽多,可是人品在富二代中也算是好的。其它男子外貌人品也不见得比宝玉好,就算比宝玉好,也不见得对她真心,嫁外人不如嫁宝玉,好歹她和宝玉知根知底,情意相合,胜过嫁外人没过两夜就被扔脖子后头。
贾环本来不是很赞成宝黛恋,现在权衡利弊,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如宝玉这般真心待她。再想想这两人纯真的感情几百年前不容于世,难道几百年后还不容于世?封建时代的人容不下,来自现代的人还是容不下,也实在是太悲剧了。
宝玉不是良配,那么谁又是良配?再说人总是要成长的,都是经过挫折后走向成熟,宝玉是一块美玉,改造一番也是好的,只因他不通世务就放弃他,也太轻率。
想来想去,贾环决定想法子成全两人,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你既然这样一心为林姑娘,宝玉又是真心,林姑娘又视宝玉为知己,我倒有个法子可以帮你们一把。”
紫鹃眼睛一亮,惊喜道:“三爷有法子?”
定计策成全宝黛情
紫鹃眼睛一亮,惊喜道:“三爷有法子?”
“法子是有,”贾环只有六七分把握,“但是不见得一定能成,所以,你要劝你家姑娘放宽些,不要陷得太深,如果以后遂了心愿便好,如果不能,也不致于伤心欲绝,沉疴难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