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但一旦改变又是急转直下的轻易。这个道理萧戚永远不会懂。
像个活在诗文小说中的浪漫主义者,怀抱着理想,在某一天摔得粉身碎骨,徒留一段悲剧美谈。
这种纯粹的天真曾让白黎深深羡慕,没有拥有过的东西总能保持永远的神秘和美丽,像亘古不变的月亮。
白黎坐在灯火通明的人间银河中,仰望着夜空中寂静的浅淡星球。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啦,被训了也一声不吭的。”白黎先是扬起社交性的笑容,才看向面前的萧戚。
“该说不愧是她么,把你也调教得服服帖帖。”
听出她的挑衅,萧戚抬起眼睛,神情变冷,“你在这阴阳怪气给谁看?不爽就滚,没人留你。”
白黎摸着画得纤细的眉毛,视线漫无目的地在热闹的周围徘徊,“我来这又不是为了你。”
“哦—”萧戚斜着嘴角哂笑两声,“楚松潜?”下一秒,她就一巴掌拍在白黎身前,“有完没完?!你是不是有病啊!”
白黎被她的气势吓住,装出的漫不经心瞬间被一拍而散。
萧戚怒气上头,挥手把甜筒扔进垃圾桶,握着拳压着桌子。
“你真要拿楚松潜当一辈子借口是吧!”
“明明是你自己要放纵玩乐,还非要拿着他作幌子!你是不是犯-!”她咬着牙终究没有把那个字说出口。
白黎压着脾气嘲讽,“我就愿意怎么着吧?”
萧戚简直要气笑了,捏着的拳头散开,“你以后也别当什么模特了,当演员吧啊。那么多偶像剧,当红小生随你泡,满地的爱恨情仇让你演个够!”
“对了,不如让我妈收你当关门弟子,学学怎么哭才梨花带雨,省得以后演技太烂被骂花瓶!”
萧戚一张利嘴就是有气死人的本事,白黎自然是怒火中烧,冷笑几声,“你说起别人自然是一套一套的,怎么就看不见你自己呢!”
她身体前倾,厌恶地皱起眉,要让萧戚看清自己的表情,“萧戚,你知道你有多讨人厌吗?”
萧戚挺着下巴,以示不屑,“你又在说什么屁话。”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个性?从不拐弯抹角特别直爽?”
“你那叫缺心眼少根筋,自以为是情商低!说话永远口无遮拦,怎么难听怎么来。”
她根本不给萧戚辩解的机会,连珠炮一样指责下去,“我永远都忘不了,你当着许蓉的面,说她的指甲涂得像僵尸,你搞没搞错!她家是我家的合作伙伴啊,你知道事后我跟她道歉道了多久吗?”
“你就不会看脸色分场合?我每次!每次都因为你丢脸至极!”
“如果不是因为家世好,在这个学校,你早就被欺负死了。”说到最后,白黎脸上的冰冷终于吓到萧戚。
萧戚恍惚着,表情僵硬,“我只是说笑而已。”
白黎当即用力闭上双眼,深深叹出一口气,脱力地转过脸,毫无情绪波动地说:“是啊,都怪他们没你心胸宽广。”
萧戚挺着背,双手用力地搅在一起,“如果,如果我让你这么难做,你可以跟我说的。”
“我真的没说过吗?萧戚。”白黎的语气回归温和,气氛骤降,在火热的环境中凝结出一块坚硬的空间。
她垂眼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上面一颗小钻不知何时脱落掉,再找到是不可能了,更何况她从来不做这些无用功。
“所以别说什么和好不和好,后悔不后悔。我们从根本上就不合适。”眼前不期然浮现出萧戚谈论音乐时眉飞色舞的自信笑容,她也一度为那样的萧戚吸引。可是她终究是厌倦了去倾听别人的梦想,逼迫着一遍一遍去复习自己的空荡无物。
即使是被萧戚否定的人生,她也能照样活得自由快乐。
“萧戚。”背后传来陆泉的声音,白黎下意识坐直。几人陆续在桌子前坐下,尴尬的气氛被冲淡。
“萧戚?”陆泉一坐下就注意到她的精神气消失了,刚想开口。
“我想今天先回家。”萧戚的视线始终落在桌面上,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让众人都沉默下来。
她干巴巴地朝陆泉笑笑,“抱歉啊,有点急事。”说着她就站起来往外走,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
陆泉连忙站起身,着急地朝温沉惠嘱咐道:“楚松潜一会儿就来,你和他好好说说,我先去找她。”
“噢,好的。”温沉惠还没理清楚状况,只知道点头。
“你们玩得开心。”匆匆丢下这句话,她就朝着萧戚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