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青回神,慌忙伸手将剑鞘合上,剑意才消失。顾平林松了口气,冷眼看段轻名。能气到剑,也是不容易,此人似乎天生就乐于找死,方才若非挡得及时,只怕他已被剑意伤到心智。“嗳呀,脾气这么大,”段轻名反而笑起来,“你们看,就算我肯,它也不会为我所用了。”没想到他会轻易激怒天剑,李墨青也惊出冷汗,无奈:“这……”顾平林道:“天剑之意已是明了,李兄再执意相让,就不只是辜负它,而是轻视它了。”“可我……”李墨青沉默了下,“我这残躯注定不能修习完整的银兰剑术,实在是不忍这样一柄好剑陪我沦为碌碌废物。”察觉他伤感,天剑低鸣,轻轻蹭着他的手,竟有安慰之意。顾平林看得吃惊,心道不愧是灵物:“李兄所虑无非是脉疾。”无非是脉疾?李墨青摇头:“脉疾困扰李家数代人,因我与医圣素有交情,才勉强多接了几条脉,但也只能到这种地步了。”“李兄无须烦恼,”顾平林将一个陶瓶递到他面前,“此物可助你一臂之力。”李墨青不解,拿起陶瓶:“这是……”“是灵石乳,”段轻名道,“你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灵石乳!”李墨青失声,因为激动的缘故,他捂着嘴咳嗽了好一阵,才将灵石乳放回顾平林面前,压低声音道,“这太珍贵了!无功不受禄,纵使李家散尽家财,也未必能买得此物。”顾平林道:“那李兄可愿用所有家财,换这瓶灵石乳?”能够治愈脉疾,自然是愿意的,李家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只要银兰剑术还在,又怕什么?李墨青看着灵石乳,没有回答:“此物对你的道途大有益处,你为何肯卖与我?”不为眼前利益所迷,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此人也不简单。顾平林道:“不瞒李兄,我是受一位名叫章言的前辈所托。”“章前辈!”李墨青激动地站起身,“他还活着,他在哪里?”顾平林道:“一面之缘,不知去向。”李墨青沉默,重新坐下,半晌问:“你怎知那是章前辈,他长什么模样?”章言乃是前李庄主的结义兄弟,早年在秘境失踪,生死不知,顾平林要借他之名送这个人情,闻言笑了笑:“白面,方颔,眉梢有一粒黑痣。”李墨青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取过灵石乳:“但此等稀世灵药,他为何不亲自送回山庄,反托人转交?”寻常人见到灵石乳岂会不生贪念?面对诱惑,章言如何肯定对方会信守承诺?顾平林知道他还在怀疑,坦然道:“前辈行事,我却不清楚缘故了。”章言的行为不合常理,可若说非亲非故的人平白赠药与自己,这更不合常理。李墨青终是打消了疑虑。脉疾治愈有望,银兰世家有望再兴,他也难以抑制喜悦,眼神明亮灿烂,秀丽的脸也多了几分血色。他重新站起身,郑重地朝顾平林作礼:“多谢顾兄弟,这个人情,李某记下了。”旁边连非雨突然开口:“你是李家家主,银兰李家?”李墨青愣了下,温和地道:“正是,不知小友你……”没等他说完,连非雨已走到他面前,“扑通”跪下:“请李庄主收下我,我愿做李家家奴,为牛为马,供庄主驱使。”“哦?”李墨青惊讶,“你为何想跟着我?”“我想学银兰剑术。”李墨青看看顾平林两人,顾平林并无表示,段轻名介绍道:“我们也是刚认识,这位小友求道心切,被人骗了,师弟就顺手救了他来。”李墨青想了想,问连非雨:“你学剑术做什么?”连非雨握拳,低头道:“报仇,银兰剑术是天下第一的剑术,我要杀了仇人。”李墨青便皱眉:“银兰剑术不是用来复仇的,你戾气太重,不适合学,去别处吧。”“我不去!”连非雨猛地抬起脸,盯着他,“他们害得我家世代被人追杀,没过一天安静日子,我家所有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一个人还要被欺负,若不是他们,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报仇?”见他衣衫褴褛,身上带伤,必定吃了不少苦,李墨青沉默半晌,问:“你叫什么名字?”连非雨看到希望,叩首道:“弟子连非雨。”李墨青点头:“也罢,你先跟我回去。”果然是仁厚之人,前世他几乎被这孽徒害得家破人亡,也没有想要诛杀逆徒的意思。顾平林冷眼看到现在,终于开口:“蓝非雨,既要拜师,为何不用本名?”听到这名字,连非雨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