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傲娇的表情和上一世的青婵有一拼,青婵想是不是自己把人给带坏了呢?
伤疤的痛终于缓和了些,青婵不顾白素问的别扭强行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你就不想去看看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白素问很勉强的没有挣开她的手,跟着她走到外面。
这里是明婵的十五岁,亦是尧山泊最不太平的一年。
岚国吞并了西北方的一些小国,迅速崛起,在这一年与渊朝正式开战了,而尧山泊就处于渊朝和岚国的接壤地带,成为了岚国进攻渊朝的第一个攻坚点。
沈傲是有骨气的,虽然他对朝廷一腔怨言,可是相比起来,更看不得山河沦陷,看不得渊朝子民沦为亡国之奴。
他奋起反击,愣是靠着山上三百多兄弟,将岚国的一千名先锋拦在了尧山之外。
出征之前,他对沈明婵说,“婵丫头,这里是我们沈家世世代代誓死镇守的边关,多少年铁马兵戈,沈家都挡下来了,没有让敌国占半分便宜,我不能让它毁在我这一辈上,爹爹要是回不来了,你就带着你娘还有小婉姑姑走山路去京都,就凭你的聪明劲儿,没有爹照应也会过得很好。”
明婵虽然经常和沈傲斗嘴,但心里还是有他的,见他出征,阻拦道:“爹爹为何要去?你不是常说皇帝老儿没良心,丝毫不念沈家旧情,纵容奸臣吗?这样的皇帝,不值得你为他卖命!”
沈傲义正言辞道:“丫头,你记着,我们沈家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渊朝,犯我渊朝者,虽远必诛。”
沈傲撂下一句话就带着寨子里的人走了,留下了哭肿了眼睛的柳月,以及忧心忡忡的沈小婉。
明婵红着眼扛起了红缨枪,气鼓鼓道,“我也姓沈,我也会武,要死要活都一起算了,小婉姑姑,帮我照顾好阿娘!我会把爹爹平安带回来的!”
因是初战,岚国只派了一千轻骑作为试探,沈傲好歹是在尧山泊待了二十年的人,利用山里的地形和岚国轻骑打游击。
骑兵在山地本就不占优势,山路夹道上更是有沈傲布下的陷阱,这些陷阱和诱饵刻意将岚国一千轻骑分割开来,然后逐个击破。
其中有一小队因不熟悉地形被逼到了葫芦腰,此处最适合打伏击,沈傲带着一百弟兄准备先把这一小队给收拾了。
可岚国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北国男儿,见入了包围圈,都抱着以一换二必死的决心战斗。
况且,他们身上的铠甲和兵器都是最精良的,是块极其难啃的骨头。
损敌一千,自伤八百,沈傲见弟兄们开始力不从心了,就带着人开始撤退,虽不能全部歼灭敌人,能骚扰下打断他们的进攻也是好的。
阿昌和阿信率领了两队人去当诱饵,把敌人调虎离山之后便不见了,带着队往葫芦腰赶,岚国兵追了许久不见人,明白中计,也带着人赶过来。
当沈傲带着人撤退的时候,四队人马就像是夹肉饼一样在葫芦口相遇了,这样的局势,越是夹在里面的越难受。
没有撤退可言,混战在葫芦口|爆发了。
沈明婵在路上挑翻了一个岚国兵,抢了一匹马,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葫芦腰。
战场上,她与生俱来的狠戾劲儿全都释放出来了,一杆红缨枪被她舞得极是好看,这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枪,枪|头落下之处,必有人头滚落。
极少有人能把杀戮诠释得这般美丽动人。
她灵巧的身子在马背上或翻跳或折腰,如风中柳絮般轻盈,岚国兵愣是伤不得她分毫。
气急之下,他们只好用刀剑砍伤了她的马,马儿一声嘶鸣仰脖起跳,几乎要将她甩下马来。她却在即将落地之时踩着马背做了个后空翻,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她眼里翻涌着红色的血光,嘴角挑着戏谑的笑,全然没有战争的严肃,只有释放天性无情杀戮的快感。
她出|枪的速度快得惊人,力道也重地吓人,往往敌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一□□穿咽喉,抱憾而终。
瞬间扭转战局,她就像群狼中的头狼,在奔跑的猎物中快速锁定目标,一击锁喉。
她天生就是做头狼的命,她所在之地,就是战场的中心,一种强大的气场和凝聚力让周围的人为她臣服。
尧山泊的兄弟都纷纷靠拢过来,在她的带领下杀出来一条血路,她一边杀一边喊道:“我爹爹呢,你们谁看到我爹爹了?”
阿昌闻言回道:“少当家的,头儿被困在里面了!”
沈明婵听到消息,一跃而起将身旁的一位岚国兵踹下马来,自己骑着马撞翻了拦路兵,飞速的往里面冲。
鲜衣怒马,鲜是敌人的血,她驰骋而去,是这刀光剑影里最飒的景。
岚国兵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也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女子,不是说中原女子都是温婉可人、柔情似水的吗,怎么她会比岚国的悍妇还要凶残十倍百倍?
马蹄踏过的土地,歪歪扭扭的躺满了尸体,仿佛铜墙铁剑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再也没有人敢拦着她。
当她一身煞气出现在沈傲面前时,就连沈傲都吓了一跳,他气道:“你来做什么!回去!”
这一动气,仿佛浑身的伤口都裂开了,疼得他咬紧了腮帮子,他的腹部和背部都受了重伤,已经快撑不住了。
明婵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爹爹,你撑住,阿娘还在等我们呢。”
“傻丫头,救不了了,”沈傲的声音软了下来,他这一生铁骨铮铮从未与谁说过软话,除了柳月和明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