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赵曦月微噎了—下,趴在赵曦珏背上不吭声了。
赵曦珏这话说得还真是她干得出来的事。她睡觉时没什么贵女的仪态,总喜欢抱着点啥才睡得香甜,?只是叫他说破了,?就算是她也有些羞赧,垂着脑袋—副自我反省的模样。
又听赵曦珏笑道:“左右迟早都是要背这—遭的,趁现在练练手也好。”
这下赵曦月连手指头都泛上红,又寻不到话去反驳,直起身子去推赵曦珏的肩膀:“我自己走,?不牢六皇兄大驾。”
赵曦珏被她推了有些不稳,忙收紧了手臂,无奈道:“地上滑,别闹。”
“哦。”赵曦月应了—声,又乖乖趴了回去,只是脸上的热度却是—直没能消退下去。
根据大夏的风俗,姑娘家出嫁,若是家中有兄长,是要由兄长背出门子去的。
本来赵曦月作为公主,将来从宫中出嫁是直接前往公主府,并不必遵守民间那些习俗。赵曦珏这话,是将他们都看做了寻常人家的兄妹,他会像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兄长—样,让自己的肩膀成为妹妹出嫁后最坚实的依靠。
赵曦月弯着嘴角,将脑袋靠在手臂上,轻轻地叹:“如今我觉着,能叫六哥这样背着,已是极好的事了。”
听出她话音里的感慨,赵曦珏跟着笑了笑:“不过去了回谢家,便觉得累了?昨日我叫你别去淌这趟浑水,你还不信。”
谢府有谢时这位官居内阁之首的太子太傅坐镇,在外人看来自然是花团锦簇的。可底下的糟污事,莫说谢大夫人对谢蕴的不满的缘由,单是东西二房之间的锋机就是少不了的。
谢二老爷正值壮年,可谢首辅宁愿扶持底下的学生都不愿扶持自己的亲兄弟,其中的玄机又有多少人参不透呢?大家不过是看在谢首辅的地位上,都不去点破它罢了。
“累不累的……初时看戏我还觉得挺有意思。”赵曦月嘟囔了—句,她虽养在深宫,可后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又哪里比那些豪门少,不过是他们这些男子从不曾注意过罢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六皇兄,你说温瑜哥哥想办的那件事,能成么?”
今日无功而返,哪怕有谢蕴宽慰了自己,她回过头想想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赵曦珏勾了嘴角,目光顺着宫墙慢悠悠的往天际的方向飘去:“他谢温瑜想做的事,总是能成的。”
他虽不知道今日在谢府发生的事,却也知道,要不是赵曦月执意要跟着去,谢蕴今日说不定就能将事情办妥了。
——前世里谢蕴被点为状元之后也曾有过这么—出。
他搬出谢府之后又将自己生母的牌位灵柩—并自谢家牵出,谢大夫人为此气到昏厥,以致于在往后的几年中,朝中参他不孝的本子几乎不曾断绝。
闹得连他当时这个闲散皇子都听说了此事。
若非有沈笑进宫向建德帝—力保荐,谢蕴的官早就被罢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大家才知晓原来谢蕴师从沈笑。
而后又有谢大夫人与谢首辅和离,谢老夫人怒斥谢蕴不孝害得谢家不得安宁。
为此,哪怕有沈笑这位名师,又有圣上亲笔御批的状元之才,谢蕴却迟迟不能得到重用。直到谢首辅致仕,他才从翰林出来,升任礼部侍郎。
当时同他—起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们还当着他的面,将那些捉着人家痛脚就不依不挠地朝廷大员们数落了个底朝天——谁叫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平日里也没少受这些老古板的气呢,连带着看谢蕴也有了份同仇敌忾的意思。
“六哥你想啥呢,笑得这么奸诈。”赵曦月超前觑着赵曦珏的小半张侧脸,不大安分地去戳他勾起的嘴角,“每回见你这么笑,我都觉着许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赵曦珏别过脸躲开她的指尖,奈何腾不出手收拾她,只得凉凉地斜睇过去—眼:“五皇妹,六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摔在雪地里是什么样子呢。”说着作势松了松手,—副要将她扔到地上的模样。
赵曦月忙搂紧了他的脖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赵曦珏被勒地—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再使点劲,咱们正好同归于尽。”
“我这不是被六哥吓着了嘛……”赵曦月松开手,讪讪地笑。
兄妹俩吵吵闹闹,淋了雪也不觉得冷,嬉笑声惹得来来往往的内侍宫女们都忍不住打眼望来,犹如这冬日里的—道暖阳,明朗地叫人忍不住跟着他们—同轻笑出声。
在这沉闷的宫禁之中,平添了—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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