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开?始质疑,也许只是身处这样的茧房,才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不够正确的认知。
所有人都在骗他。
也许裴砚青本来就?是很烂的。
他被这个坚实又美好的茧房蒙蔽了,那些东西不真实。
闻钰是唯一的真实。
裴砚青必须要借她的眼睛,来反观自己,于是他只能看到一个无?比扭曲的、卑微如?尘土的、阿西莫多式的、丑陋的悲剧人物。
如?果他是闻书然,如?果他是潭扬,甚至如?果他是蒋则权……只要不是他自己。
那就?好了。
裴砚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什么知觉,他觉得好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眼前模糊不清,他突然发现自己又哭了。
这是多么典型的裴砚青。
试图修正,他抬手在镜子里自己的脸上画了几笔。
如?果是个电影镜头,为了博取观众的同情,增加审美痛感,这里应该把摄影机刚好架在他身后,用一个完整的长镜头,起初一定?不要看到他流泪的脸,只是个撑着?盥洗池的冷静的背影。
等他尝到自己猩咸眼泪的那一刻,条件反射地作呕,胃里翻江倒海,弯腰呕吐。
伴随着?呕吐声,镜头赶紧推上去,让他本人出画。
给镜子里歪斜的笑脸一个大特写,水雾里的,几秒后等笑脸一消失,留下喘息声的音轨,但把镜头黑掉。
不要看到他狰狞的泪痕,要看到他镜子里已经变形的、无?法留住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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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
裴砚青穿廓形连帽卫衣和?牛仔裤,饱和?度很低的蓝,不像他这个年纪的衣服,是潭扬的风格。
他今天的发型都更年轻了,露了点额头,笑得很好看,弧度适中,温柔敦厚。
给闻钰开?车门,她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最后视线重新落回他脸上,盯着?他愣了一小会儿。
“你怎么今天……”
裴砚青把水晶虾饺递给她,还?是笑着?,“今天怎么?”
闻钰轻轻皱了下眉,“也没怎么,就?是感觉,你跟往常不太一样。”
“可能因为生日吧。”
裴砚青这样解释。
“……这样不好吗?”
他攥紧方向盘,其实很紧张,但看起来是随口问的。
闻钰没有多想,“挺好的,你生日你最大。”
“给,生日礼物,”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礼盒,是精心用香槟色缎带包装的,系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蝴蝶结。
“拆开?看看。”
裴砚青呆滞了一瞬,“给我的?你给我准备礼物了?”
“当然是给你的。”
虽然是昨天让潭扬帮忙挑的,但确实是买给他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