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她,李玲看了看指甲,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那个大帅哥,他是你的朋友?”我明白地“哦”了一声,“是啊,中学的时候还是同学。”李玲点了点头。“怎么了?”我问她。李玲眉头微皱,摇了摇头,然后说:“没事……”却又嘟哝一声:“他看你的时候,怪怪的。”“啊……”“没事啦,吃你的粥。”“哦……”“祺日。”我抬头看她,只见李玲一双眼四处乱瞟,嘟着嘴,说:“你昨晚说的那个……”“哪个?”“就、就是——那个——”我放下汤匙,疑惑地看着她。李玲突然砰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就是那个啊,我是你最——”她的双颊猛地充血似的发红。什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李玲长叹一声,两手掩面倒回椅子上。“呆子、呆子、为什么啊为什么,怎么会有这种呆子……”……嗯?————————在戴斯?金的案子告一段落后,凯萨琳就像先前承诺的那般批了我两天假日,原来是计划好趁着这两天好好把房子打扫一番,没想到当晚烂醉如泥之后,隔天起得晚不说,还让李玲逮着在外头悠晃了一个下午。李玲的打工时间不定,不过多数似乎是在晚上,详细她也不多说,李玲很有个人原则,即便是上一世也鲜少听她诉苦或是抱怨。我即便不好干涉,心里难免有些担忧,可瞧她那好精神,想来还是过得不错的。原以为晚上能好好放松的时候,却又远远瞧见那有些单薄的身影——这回我总算有了经验,赶紧强打精神了迎了上去。“你来了?怎么不打一通电话通知我?”我把两手装满东西的袋子放下,一手伸进裤袋里掏着钥匙。王筝两手插在大衣口袋内,似乎不太耐寒,脸色倒是好了许多,看着我微微垂头,声量极小地说:“我来……拿衣服。”“呃,哦,那先进来坐。”我招呼着他,一手提起袋子,另一个却被那苍白而富有骨感的手接过,我微微一怔,王筝却径自走了进去。他替我将东西提到了厨房,看过去有些喘,只见他抬手掩了掩嘴,侧过头低咳了几声。“你……是不是生病还没好?”“不是。”王筝摇了摇头,又用力地一咳,声音有些暗哑,“老毛病了。”他看了我一眼,“在英国一开始,身体不是很好。”“能给我……倒一杯水么?”哦……哦。和王筝也有六年没见了,模样没差不多少,个性却和记忆中的相去甚远,甚至让人有种是两人的错觉。至少,上一世的王筝是绝对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地和人说话的,坐着不说话让人隐隐感觉到一种病态的沉默。既然把人请了进来,总不能不留下来用饭,再说王筝这性子比早前实在好相处许多,最让我讶异的是他居然会主动帮忙。“一个人生活,很容易就能学会的。”王筝不时拿着勺子搅动着锅里的汤水。实话说,我们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忙活,实在是个诡异的画面。“也、也是。”我不断留意王筝那里的动静,就怕他把我这小厨房给烧了,但是不仅没出什么纰漏,王筝的手艺更是意外地好。我尝了一口,抬头的时候发现王筝两眼盯着我,视线相对的时候,我忙说:“味道很棒。”王筝嘴角扬了扬,“多吃一点。”他往我碗里夹了肉。我埋头扒了几口饭,下意识地说:“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丈夫。”王筝“嗯”了一声,没再把话头接下去,空气顿时像是凝滞了下来,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改口说:“呃,现在的女孩都喜欢你这样的,受欢迎好,不像我打了二十几年的光棍。”王筝这会儿却开口了,“没有么?”“啊?”“都没有么?交往的对象……”王筝抿了抿唇,“或者,喜欢的人。”呃。脑中闪过一个朦胧的高大身影,登时有种让人窘迫的羞怯感。我赶紧摆手说:“我这……这种,哪有什么人喜欢,别说了,吃饭。”王筝垂了垂眸,也真没再问下去。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平静,突突跳得厉害,渐渐的也有些食不知味起来。那天醉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杜亦捷面前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嗒!”王筝突然放下筷子。我吓了一跳,抬眼看他,王筝斜眼瞧了瞧门口,语气微冷地说:“有人敲门。”我“啊”了一声,这时候果然又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有些急促,似是有什么急事。我赶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胖仔——开门、开门啊——”原来是程辰。我一打开门,程辰便迎面扑来,我整个人让他压着往后倒去,一头撞到了墙上。“胖仔胖仔——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我不靓仔么?我不体贴么?为什么我会被发好人卡?”他鬼叫一痛,我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手推着他,一手揉着后脑勺——疼,铁定肿了。程辰一张嘴便是酒臭味儿,对着我又是嚎又是叫的,“胖仔!我的女神把我甩了!她居然说她有喜欢的人!胖仔你说!谁能比我好比我靓仔比我体贴!”“好好好……你最好最靓仔最体贴,快起来,你压着我了。”程辰个子比我高大,我两手推着也只稍微推开一点距离,他又跟粘皮糖似地黏了上来。“胖仔——还是你最好了——不管白大哥了,我们凑一对吧——”程辰有个要命的坏习惯。他一失恋就会喝酒,一喝酒就一定会发酒疯,一发酒疯就会到处对人告白,一对人告白就会……眼看他就要吻了下来,我心如止水正准备慷慨就义的时候,一个强劲的力道用力地将我和程辰两个人扯开。程辰反应不过来,退了几步差点往后仰倒,好在及时扶稳了。我瞧见王筝一脸铁青地看着程辰。“哎——”程辰摇摇晃晃地走前两步,指着王筝,“你居然推我!除了我家那老头子谁敢推我!你是——”程辰突然噤声,偏头看了看,像是在回想什么,然后用力地拍了拍掌,对着王筝一脸嫌恶地指道:“我记得了——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得!那个姓王的小子,对!就是那个姓王的,老找我干架的臭屁小子!就是你!”王筝咬牙看着前头,两手握成了拳,我见情势不好,赶紧挡在两个人中间,对王筝说:“王筝你别生气,程辰醉了,说话没经过大脑的。”“我什么没经过大脑。我就是经过大脑过滤了才想起了这臭屁小子!”“呐,就是——嗝!那个!老找我麻烦,说什么赢了我就让我滚蛋!呸——!我就爱黏着胖仔了你拿我怎么着!臭屁个鸟,胖仔是你爸他和谁好干你这龟儿子屁事!”谁能给我一根棒子,我压制不了程辰,总能先打晕自己。王筝脸上泛着愤怒的绯红,我怕他和程辰打在一块儿,急忙说:“王筝你别和醉鬼计较,程辰你也别说了——”“哎哎——王大少,快回去抱着千金老婆,真搞不清楚怎么那些小妞就喜欢这样的小白脸,喂喂喂,胖仔可是和你们这些人都脱离了关系,早滚早好,别在这里纠缠人,都快结婚了还打什么鬼注意——!嘿,看你长得比那女人还标志,是不是看上人家财万贯啦?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来找胖仔?”“胡闹!”我的声音不由得扬了起来。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只见王筝的面色渐渐由红转白,身子有些不稳地晃了晃,看了我一眼,咬了咬牙,转身便夺门而去。程辰把王筝给气跑了,倒头呼噜一睡,一觉起来精神气爽,我却让王筝离去前的那抹眼神搅得一晚上睡不好。然而在我处于有些迷糊状态的时候,凯萨琳却传来了一个让人有些惊愕的消息——雷德?曼若自杀了,还留下了一份遗书。与其说是遗书,倒不如说是告白书还来得贴切。雷德?曼若对戴斯?金的父亲抱有同性之间的爱恋。我不得不赶到事务所了解情况,详细情形凯萨琳并没有透漏许多,想必她也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颇为震惊的,语气中隐含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她这么说——“雷德?曼若是因为戴斯?金的父亲遭到狙击失智而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后来他透过敬拜上帝来寻求安宁……”“他爱恋罗宾?金将近二十多年,任,有时候我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能让人这么样地执着,在对方的灵魂死去之后,随之崩溃。”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我爱的人,他真正的灵魂已经死去了。——我犯了最愚蠢的错误,但是,我还是无法不去追随他,即使他并不需要我。凯萨琳说,这是遗书中的两句话。她最近的情绪似乎一直起伏不定,单看先前她对待戴斯?金的果断态度,就能感受到凯萨琳的心境有所转变。“任,你相信真的有如此真诚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