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晋看一眼八姐,八姐自知此时不应出头,自然一切随“大嫂”行事。倒是十三福晋,出声问道:“万岁爷可用什么药,我去煎吧。两位姨娘歇着,一会儿得了,我送来,还要请二位姨娘端进去呢。”
大福晋瞥十三福晋一眼,暗道:这丫头倒是讨巧。八姐紧随大福晋行事,凡事不肯出挑。听见十三福晋自告奋勇,心中讪笑一番,脸上依旧是担忧神色。
密嫔、勤嫔都伺候康熙多年,身边各有皇子傍身,怎会不知在某些时候,皇子福晋几乎等同于皇子。当下不敢应承,只是说请十三福晋在这里候着,怕一会儿万岁爷有事传召。十三福晋这才点头,看二人携手到后面小厨房去了。
妯娌三人并排站着,静静听碧纱橱里融融细语。过一会儿,密嫔、勤嫔领着宫女端药、粥过来,恰好几位皇子打帘子出来。直亲王胤褆为首,哥儿几个按序出门。胤褆站在门口略顿一顿,看一眼大福晋,说道:“皇阿玛这里暂时无事。你留着也帮不上忙,先跟爷回府,给皇阿玛念经祈福才是正理。”
大福晋听明白胤褆话里意思,颔首随他一同离开。八姐扭头看四爷跟着胤祉出来,便也随着回圆明园。十三福晋还想留下来一表孝心,十三伸手拉她走了。出了畅春园东门,上了车,看四下无外人了,十三福晋问:“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好?”
十三摇头不语,幽幽叹气。半晌才交待:“往后说话做事万万小心。听马奇、年希尧回报,应该是原八福晋郭络罗氏又不安生了。今日戏词,说的就是那些不好的话。直把老爷子暗讽地比商纣还好色残忍,几乎就要杀妻灭子了。待到马奇、年希尧带人去抓那些戏子,居然跑的一个不剩。老爷子一口气没憋住,晕了过去。刚才醒来,居然提也没提此事。八成,心里又想别的呢。”
十三福晋点头不语。
再说直亲王夫妻俩回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如今皇子中,数他最大,论军功,数他最多;都是庶出,谁也不比谁高贵。本以为这些年过去,老爷子对自己多少还能再看一眼。哪知道,瞥也不瞥自己一眼,直接将朝务交给老三、老四。嘴上不说,心里难得不平。大福晋知道他心里难受,本想出言讽刺一二,转念一想,他毕竟是孩儿他爹,夫妻二人荣辱与共。心中也跟着埋怨康熙偏心。越想越难过,竟然掉下泪来。回过头来,还得直亲王反过来安慰她。
至于四爷、八姐这对儿,一个比一个能忍的主。再加上八姐身怀六甲,大格格眼下就要生了,府里琐事繁多,不宜张扬。趁着如今局势未明,悄悄地下行事。
畅春园中,年秋月则拿出贵妃威仪,领着一帮子老少妃子,轮班伺候康熙。没过多久,宜妃先病倒了。接着便是荣妃、惠妃先后得病。只有德妃心中有念想,陪着年秋月管理琐事。和贵妃挺着大肚子,偶尔也来陪康熙说话。念在未出世的孩儿面上,康熙总算慢慢顺了心气,安心调养。
马奇、年希尧翻遍整个京城,再也没见那些个戏子。就连家眷也没能再见。只是那些个莲花落戏词儿,倒是成了京中娃娃们竞相传唱的童谣,民谚难止。康熙于病床上得知,又是一阵晕厥。
幽幽醒来之后,调养几日,总不见好。康熙明白自己八成大限已到,想想这十几个年长儿子,再看看还是儿童的几个儿子,幽幽叹息一番,传话出去,叫马奇、张廷玉等几位军机处大学士,与所有皇子来见。众人一看,心中猜测不成事关立储,不敢怠慢,一个个整肃衣冠,列队而入。
康熙前后看了看,颤着声问道:“老二不在了,弘皙顶着他阿玛呢。怎么不见他来?”
三毛子硬着头皮说道:“理郡王在门外侯着,无旨不敢擅入。可是要宣?”
康熙点头。就有小太监到殿外传话。不一会儿,弘皙大步进来,径直到康熙床前磕头。刚叫一声“皇爷爷”,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康熙也不多说,略抬抬手,叫他站起来,又看十三身后,不见十四,想想十四孩子还小,便不提十四一脉。咳嗽两声,喘口气,慢慢说道:“朕登基,将近六十年了。古往今来,也是难得。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算算日子,离大行之日,大概不远矣。”
他这么一说,众皇子并大臣皆诚惶诚恐跪下磕头,说什么皇上万岁。康熙冷笑一声,接着说道:“纵然朕能万岁,也没什么精力治理国家了。你们不是一直想问朕属意谁为储君吗?今日,朕就告诉你们。”
瞬间,屋里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康熙四下看看,只有二十三皇子、二十四皇子年纪尚小,一派懵懂。其他人,一个比一个脑袋垂的低。康熙咳嗽一声,就着三毛子的手,喝一杯茶,慢慢说道:“就是咱们的四爷,雍亲王胤禛。”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德妃:哇哈哈,儿子当太子了,偶要当皇后啦
惠妃+宜妃+荣妃+良妃:哼,走着瞧
☆、55汉武再世
汉武再世
历史证明,康熙朝储君位子,相当不好坐。
原本康熙执政多年,越到老年,越享受乾纲独断、高处不胜寒心境。冷不丁给形势逼的不得不立储,不愿挑得宗室大臣之心的皇子,便挑了个人缘儿最不好的冷面王。饶是如此,还是千提防、万小心,生怕四爷生出异心,来个玄武门兵变,学李世民逼老爹退位。
菊花正盛时节,定下储位。磨磨蹭蹭到明旨立储、祭天,已经是万物冬眠。不说底下诸位兄弟们卯足了劲儿,把四爷当第二个太子一般乱扯后腿,单单是头顶上皇帝,每天去病床前听训,老爷子那眼神儿,就叫人浑身汗毛眼儿都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