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俭正把装好的笔芯放进笔套里,闻言点点头,应道:“嗯。”程浩真心诚意道:“徒儿甚聪慧,为师倍欣慰!”翟俭抬起头看向程浩,突然微微睁大了眼睛,紧接着,竟然忍不住弯了嘴角,就连眼角眉梢也染上了笑意。这笑容与以往任何一次相比,都要灿烂不少,程浩愣了下,惊奇地问道:“你笑什么?”翟俭的心情很好,这是他笑得灿烂的原因之一。他伸手指向程浩的鼻子下方,道:“有墨水,像胡子。”像日本军官的胡子。“……”程浩下意识地往鼻子下方一抹,抬手一看,果然沾上了墨水。嗷,老子的光辉形象!程浩嗷嗷大叫着开始四处找纸巾。一定是他刚才拔笔头的时候中招了!找到纸巾后,程浩本来正打算擦脸的,但他看着翟俭那笑意盈盈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恶向胆边生,用指尖在桌上残留的墨水上沾了一点,朝着微微睁大眼睛的翟俭一步步靠近,嘴里发出怪笑声:“咦嘻嘻嘻,乖徒儿,你也来一点吧。”翟俭看着程浩那有趣的样子,终于没忍住笑出声。程浩在翟俭家一直待到了八点多,直到家里人打来电话,告知已到楼下,才和翟俭告了别。“诶,明天下午记得等我啊。”程浩走之前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翟俭说。翟俭眼神明亮,看着他点了点头。“小浩啊,常来玩玩!”翟菁微笑着对走到门边上的程浩大声说。程浩笑着应了声“一定”,便推门出去了。翟俭在听到关门的响声后,便趴在窗子旁边往楼下看去,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楼下的一抹身影。他看着那抹身影上了一辆看起来十分昂贵的车,看着他伸手拉上车门,看着车子扬长而去,直至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距离第二天是星期六。翟俭把下周所有要上的课程预习完后,便开始做练习题。做着做着,他停笔思考起来,目光却无意间落到放在桌面另一侧的几张草稿纸上,略微顿了顿,他突然伸手取了过来。纸上一连串的英文写得飘逸如云烟,给人感觉极其潇洒。正是昨天程浩大笔一挥留下的杰作。翟俭拿在手里细细地端详起来,从头到尾,一个一个字母认真地看,直看了好几遍后,他取了笔在字迹上空认认真真地临摹了好几遍,这才在另一张草稿纸上小心翼翼地把单词一个个写了出来。写完后,和程浩的一对比,要是放远了看,倒也有几分相像,可要是近了看,便会发现,翟俭的力道用得有点过,写出来不及程浩的飘逸。而且,因为拿笔方式不习惯,写的过程十分吃力,因此字迹看起来也不免带了些别扭。翟俭的眼神微微暗了暗,嘴角轻抿成一条线,他低头又取了草稿纸开始认真地临摹起程浩留下的字。翟俭一边写,一边时不时地侧过脸细细观察那清隽的字,目光专注中带着隐隐的柔和。当他昨夜看到载走程浩的十分昂贵的车时,他便意识到,自己和程浩之间,还隔着很长,很长的距离。程浩是有钱人家里的孩子。翟俭默默地垂下眼,继续认真地、仔细地临摹着,力度尽量放轻。因为不习惯握笔方式,所以渐渐地,指关节开始酸痛起来。翟俭毫不在意,继续专注地临摹着。似乎写得像了,他离程浩的距离就近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间,已到了下午五点钟。翟俭活动了一下指关节,从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字迹中抬起头来,目光瞟向挂在墙上的钟。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约定的时间了。翟俭的嘴角不自觉延伸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把头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微阖上眼。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是程浩可图的,如果说程浩和他在一起不怀好意,那程浩根本没有必要帮他这么多。自己昨天下午的情绪克制得真是不好,还没有搞清楚原由就大发脾气,相比之下程浩倒显得十分大方了。其实,就算真的是嘲笑,这些年来,他也早就习惯了,在他心里仅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就在昨天,这原本仅是无关痛痒的一件小事,却也能让他控制不住情绪……翟俭微垂着眼,伸手轻轻地触摸着程浩飘逸的字迹。也许是因为罕见地有人对自己好,所以一时患得患失吧。他从书包里翻出各科课本,整齐地叠放好后,开始逐一预习下一课的内容。他一页一页认真地看下去,渐渐地,思绪似乎变得缓慢起来,最终,他的目光停在课本上不动了。过了几秒钟后,他翻了翻书页,翻到下一课去,他的目光在下一课的标题上长久地停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