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你这话说的。”朋友也不高兴了,当初明明就是唐平自己决定的,怎么能怪他呢,“如果你不贪婪怎么会受骗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提起这事儿,唐平一脸的烦躁,“你还来干什么?”
说起正事,朋友才正色道,“你快点收拾行李跟我去外面躲躲,地下钱庄的人已经给我发来通知单了,说如果再不还钱就要卸掉我们一条腿。”他也是被骗的,朝地下钱庄借了不少。
“这么快?果然这帮人就是没人性。”唐平不屑地啐了一口,“不就十六万吗?我去找唐缺,他那里还有十八万。”
“现在已经不是十六万的事情了。”朋友大急,揪住唐平的胳臂使劲摇晃,“我比你借的还少点呢,都说已经是四十万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算的。不过他们那帮人你也是知道的,跟他们讲理也没用。”
“什么?”这下唐平真的大吃一惊,身子微晃,按照地下钱庄这么算,他不是得还五十万,就是杀了他也没有这么多。
“我朋友说了,要我们出去躲躲,反正z国那么大,只要我们出了这个省,他们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我们就安全了。”朋友拼命怂恿他,“这样我们就一分钱也不用还了。”
“说不定那个局就是钱庄布置的。”唐平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面如死灰,“他们既然设下了局,肯定会防止我们逃走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朋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火车票,“我托朋友弄的,今天去x省的车,马上走,他能担保我们顺利上车。”
唐平眼神一亮,迟疑地看了一眼屋子,当下有了决断,“我收拾一下,马上走。”只要他再也不回到这个地方,他的欠款也就一笔勾销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后就悄然登上了车,自以为没有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了这个省。
“嗯,我知道了,这次谢谢你了。”岳向南挂下电话,摸着下巴看着陪阿福玩游戏的唐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怎么了?”也许是注视到岳向南的视线,唐缺将玩具塞到阿福手上,走到他跟前,盘腿在地毯上,头微微扬着,乌黑的眼珠看着岳向南。
岳向南一时有些失神,其实对于唐缺他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因为留过洋的关系,也因为曾经的室友的关系,他对于同性恋比普通人宽容得多,也不在乎自己爱上一个男人,但是他愿意没有用,唐缺愿意吗?
岳向南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为难过。甚至再困难的数学证明题他也轻而易举能做出来,但是唯独这道题怎么解也是无解。
“公司里出事了?”唐缺见岳向南迟迟不说话,以为是公司里出事了,当下急了,去拉他的胳臂,“是不是那帮老家伙又为难你了?别的事儿我也帮不上你,只要关于建筑的事,你说一声,我拼上这条命也帮你解决。”
岳向南眼里一下温柔了起来,摇摇头,“没事,你想多了。”
“真的?”唐缺自嘲地笑笑,“其实我也知道我笨又没用,不像你这么厉害。如果你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肯定也帮不上忙。”只是,看到岳向南为难的样子,他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好。
“真不是公司的事儿。”岳向南耸肩,“只是刚才接了个电话,唐平借了地下钱庄的钱去投资,然后赔了。”
“然后呢?”唐缺没有像往常一样,急吼吼地就要冲出去替他弟弟擦屁股,而是很冷静地反问道。
“逃了,逃去哪里就不知道了,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回来了。”岳向南轻描淡写地说道。
“也好。”唐缺点点头,平静地说道,“让他受点挫折总好过以后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也想过了,自己能供他成年,供他念书,可自己总不能搀扶着他走过一辈子,也许正是自己一味地迁就,才造成了他现在的偏执。
“嗯。”岳向南赞同道。唐平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甚至还有本科的文凭,只要踏踏实实干,怎么也不会饿死的。当初唐缺小小年纪就出来打拼的时候条件还不如他呢。
“只是……”唐缺偏头想说什么,只是什么呢,再也见不到唐平的感觉似乎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难过。
“对了。”岳向南提醒他,“他走之前留下了不少东西,你抽个时间去他出租房里收拾一下吧,他连你们父亲的牌位也没带走。”
唐缺一愣,随即点头,“我明天就去。”他怎么样也不能让父亲的牌位扔在出租屋里不管。
“那个坏叔叔走了吗?”阿福一边将积木叠高,一边问陈湄。
陈湄眼睛盯着手中的书本,头也不抬地回答他,“应该吧,按照岳叔叔的性子会把尾巴断的一干二净。”
“那就好。”阿福才不会想这么多,一听到讨人厌的唐平走了,立刻笑逐颜开,“以后就我们三个,等我长大一点,就搬新房子。”
陈湄听到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岳向南,阿福人笨,看不出来,他可不一样。岳叔叔,应该对唐叔叔有不一样的情感吧?
此时的岳向南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看了出来,因为外地的分公司突然出了问题,父亲大人紧急召唤了他。
“那你要出差几天?”唐缺一回家就看到岳向南飞快打包行李箱的身影,问明了后突然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这几个月以来,他习惯了一回家就看到岳向南高大的身影坐在沙发上低头阅读;习惯了一有什么高兴或苦恼的事情就告诉他,然后听取他冷静而合理的建议;也习惯了他藏于表面冷漠下的温柔。因为有了他,他似乎才觉得这个家是完整的。所以一想到他将会离开一段时间,他的心里浮上一丝微妙的不舍与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