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这么多才对。到底这么大一个满水的水池和水池中身高体壮的人鱼都被颜月歌扛在肩上,多扛一分都会更累一分。秋叔一下子拿不定主意,见他们僵持在原地也不是事儿,思忖间不由抬头看去。哪知秋叔抬头,就正撞进了一双冷淡的眸,冻得他几乎要当场一哆嗦。原本在水中游得懒散的人鱼此刻已是游到了池边,将手肘搭在池壁支着脸,低低睨看而来。尽管有簪子伪装过看不出本来样貌,可就算是伪装出的脸,也似是无声在向他发出蔑视与询问。【有何不可?】沉重的压迫感登时传来,秋叔眼皮子一抽抽,赶忙低下头对颜月歌道:“那快进去吧,扛着多重啊。”笼窗采户只能相互传递文字,只是一种相对平民也相对便利的低阶法宝。但也因着它的便宜与便利,寻常用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一旦涉及相对重要的事宜,它就不会是选择之内的范畴。针对自家内部那些顶格重要的大事,不同家族与宗门间使用的法宝也都不尽相同,颜家用的是高阶法宝留影灯。秋叔进来后先是在房间外布下了重重结界,保证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声音透露到门外,这才回头将留影灯拿了出来。颜月歌平日里就算再闹腾也闹腾不到需要上留影灯跟谁视讯的情况,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件法宝,一眼看去只觉华丽漂亮,层层叠叠的繁杂纹样镶嵌其中,不说这是一件法宝,还要当这是件精美细致的工艺品。然后他就知道了这些波纹的真正作用。秋叔按照一定的顺序拨动了那些凸起的纹样,灯身上也随之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好似转动了机械的齿轮。颜月歌恍然大悟,原来是密码锁。密码比想象中复杂,久得颜月歌都要以为是他猜错了,其实这玩意儿是电报机,他秋叔这噼里啪啦不是在开机,而是已经打过去一串信息了。然而很快,这一想法被否定了。随着明显区别于其他的一声清脆声响,灯身亮起缓慢浮空,进入到了待机状态。而他秋叔也是抹一把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道:“总算解开了,这要再来两次就锁死了,年纪大了果然记性不好了。”所以确实是密码锁,他秋叔忙碌半晌其实是因为忘记了密码?意识到这一点,颜月歌油然升起了一股子亲切感,他也经常会记不准密码各种试的。这让他的笑容一下子想要漏出来,但是念及秋叔的后半句,颜月歌硬是忍住,眨眨眼没敢乱动。毕竟他不知道秋叔的真实寿数,但秋叔看上去完全就是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修士间在年龄这块儿的判断是最难进行的,他颜家还是修仙大家族,指不定他在这边叫着叔,实际上秋叔还没他二哥年纪大呢。所以他确实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过若是在“年纪大了”的感慨中笑出声来,那可就完全是不敬了。于是他就这样乖乖坐到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可在他眼观鼻鼻观心试图装蒜的时候,身侧的淮序倒是毫不留情甩了一尾巴,登时传来哗啦一道水声,在此刻的氛围中只觉似是嘲弄。颜月歌一个激灵差点没直接破功,没想到淮序会突然甩尾,不知道是因为秋叔的话还是其他什么。
莫非是哪里不舒服?颜月歌心头一跳,硬是努力绷紧了嘴角转目就要去看淮序。然而,不等他的视线转过去,秋叔已是向他看了过来。生生打断了他的扭头叮嘱道:“你二哥你也知道的,他的脾性属实难以捉摸,你千万不要跟他对着干,反应快点,见势不妙赶紧道歉,他会原谅你的。”颜月歌到底别别扭扭将脑袋正在了原地,认真听完后,带着依然绷得紧紧的嘴角点了点头。虽按照他二哥的脾性,若是当真生气,恐怕不管道歉再怎样迅速也避免不了什么。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他二哥似笑非笑的温和神情,颜月歌猛地打了个哆嗦。希、希望他不会惹了他二哥生气。正是得空,颜月歌赶忙侧目看了淮序一眼,就见淮序好好的待在水池里,硕大的鱼尾一甩一甩,倒像是寻常无聊,一点儿没有其他的意思。想了想,颜月歌稍稍凑近淮序低声笑道:“可是无聊了?”淮序抬眼瞥他一眼,浅浅摇了摇头,又转目瞥了眼前头摆置留影灯的秋叔。这几乎就是在示意他看过去了,颜月歌当即看去,却见秋叔的视线正颇为幽怨的盯着他们。颜月歌不由缩了缩脖子,赶忙道:“开始了吗?”——他与秋叔一同坐在桌前,将留影灯对准了桌前的空地,只要那边接起,留影灯便会在前方投出一道立体的影像,比本人看着稍浅上一些,好似本人就在此地。念及此,在留影灯渐渐显现出的投影中,颜月歌不由再端正了几分。他在他二哥面前向来如此,就算可以蹲到人轮椅边无理取闹,路过人附近也一定是最乖巧懂事礼仪漂亮的小宝。谁让他二哥整个人病弱又苍白,却是头脑灵光心思深沉,一眼就能将人全部看透似的,自带一股子让人不由正色的威迫感。然而在影像清晰之前,最先清晰传来的,却是颜月灼抑不住的一阵低咳,听得颜月歌不由得心头一紧。模糊的影像中,显现出颜月灼轮椅身后的燕遂连忙向其递出了一瓶药丸,让颜月灼推了回去。颜月歌瞬间眉头一皱,也不顾视讯尚未整理清楚,直接道:“二哥你又不好好吃药。”听口气已是见怪不怪,甚至胆大十足开始先发制人了。话音落下,留影灯的投影已是清晰起来,秋叔满脸哇塞的神情向他看来,似乎对他们间的相处模式很是惊奇。而投影中,咳过一阵的颜月灼也是正好抬起头来,苍白的脸颊因着这阵咳不由泛起浅浅的潮红,竟是让他看着精神头十足饱满的模样。颜月灼一时没有回话,眉眼间噙着淡淡的笑意,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而后才出声道:“还能嘴我,看来是没事。”明明听着也不过一句嗔怪,在那样的视线中却只剩担忧与欣喜。听得颜月歌心里暖洋洋的,不自觉傻笑一声道:“让二哥担心了。”颜月灼缓缓摇了摇头,“没事就好,尽早回来。”顿了顿,颜月歌岔开了话题,“二哥你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巧,我用千里珠一通乱传,竟是直接传到了秋叔门前,也多亏秋叔,我之前弄坏的芥子终于能修好了。”颜月灼将他看了一时,终还是没有说他,转而看向了旁侧一迭声说着“不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