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几个副将面面相觑,心里也不太舒服。
王泰沉着脸:“够了!大不了我们也交赎城金!”
曹师爷立刻止住了声,抹了把脸:“当真?王大人,现在东望城里可就数你是财神爷了!”
王泰冷笑,看了一眼屋内众人:“你们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么?何必做戏!我王泰是爱钱,但现在生死攸关,难道我会一个人抱着那些金银去阴曹地府吗?!”
“王大人高义!”曹师爷连忙拱手。
几个副将也纷纷附和。
王泰道:“但这个责任不能我一个人担着!这银子是替整个东望里的百姓来买命,你们得给我做个鉴证。不然我王某人动了库银,回头都尉大人,王上过问起来,我就算是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是自然!”众人齐声道。
曹师爷心中一动,干脆道:“咱们现在可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动库银的责任自然不能让王大人一人扛着,我建议,干脆咱们联名写个呈条,在各自盖上手印。到时候就算王上亲自来问,我们也能说这是为保全城迫不得才已出此下策。”
屋内一副将道:“王大人曹师爷,还有在场的诸位们都不用担心。放眼六州十二郡,凡是还能支撑住,哪个没有缴赎城金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是,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交了赎城金,还能保住命。不交,一旦城破定然是要被赛罕屠城,我们这也是为了百姓!”
“行!”王泰咬牙忍痛说道,“依着以往赛罕人的性子,要赎东望没有五十万两的白银怕是赎不成的。只是……库里现在一共也不过是四十万两白银,就算把我王某人的身价全填了进去,也不过是凑个一万之数,你们看这剩下的……”
刚才还附和的副将们以及曹师爷顿时不说话了。
王泰气的恨不得抽人,恨铁不成钢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守着那些银子是要给阎王爷吗!!!”
曹师爷面露为难之色:“我那点米粮仅够平日里的开销,哪里有余粮留下。也罢,我回去找找。其实好好与赛罕人谈一谈,只要我们是诚心交赎城金,他们倒也不会逼得太紧。”
“行!反正我把话撂这了。剩下的九万两白银,曹师爷若是凑不齐,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王泰甩袖离去,走到院子里传来一道骂声,“反正黄泉路上不寂寞!”
屋里众人相顾失色。
曹师爷有些尴尬:“那就……大家先回吧,赶紧去凑凑银子。”
几个副将点点头,他们除了要凑银子,还要去城头看守。黄文瀚在东望城是军-政一把手。如今他不在,文官里以王泰官职最高,倒还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但武将里几个副将都是平级,只好聚在一起商议了个班次,一人镇守东望的一处城门。
这场围攻以东望为震中,逐渐开始波及到东望周围村镇。不少村民纷纷逃入深山,躲避战事,也有一些胆子大的村民想要跑到更为安全的后方,便顺着荒废的官道往清河镇方向去。
萧慕延见到慌张逃窜的村民,便知前方定有战事起。可公孙昊等人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好不容易拦下了一个衣衫破烂之人,对方也只是匆匆忙忙说赛罕人又打了过来,便甩开公孙昊他们继续向南跑去。
反倒是柳淑淑抓住时机问清楚了,她低声道:“赛罕围攻了东望城。”
萧慕延甩了甩手中的马鞭:“想也是这样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赛罕王庭的性格,他们凶悍无比,但又善待俘虏。正是因为这一强一柔的策略,使得不少北方守将心生投降之意。——只要投降成了俘虏就不会死,拼死抵抗就会遭到赛罕无比惨烈的报复!
“现在怎么办?”公孙昊琢磨了一会儿也猜测到是东望出了事,“我们现在再回东望吗?!”
“东望……”萧慕延沉思片刻,“不,我们不去那里。赛罕已将东望围住,就算我们去了,东望城外现在全部都是赛罕兵,我们七个人过去无疑是飞蛾扑火。”
范大力急地跳脚:“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煜倒是比他沉稳,想到一条计策:“我们可以充当东望的信使,将这个消息传给其他郡城守将,让他们赶紧出兵解东望之急。”
萧慕延赞许的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非常之好。”
公孙昊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必。”萧慕延摆摆手,竟没有露出丝毫担忧之色,“以东望城内的储备,守上两个月都不成问题。”
公孙府的几个人都急了:“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萧慕延道:“离东望最近的一支军队,乃是鲁王所属。与东望同属甘州,乃是靖平镇,那里常备有三千的人马。”
公孙昊一愣,随后一喜:“鲁王?对啊,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去其他郡城,直接去那里就好了!萧兄你正是鲁王军帐中人,我们去靖平镇求援,定会事半功倍!!”
众人一阵欢喜,萧慕延的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柳淑淑担忧道:“去鲁王的军队,真的没关系吗?”
“东望、靖平、宣城,甘州的这三座城池一旦一座失守,其他两座都要受到牵连。”萧慕延默默回她,“原本不想去靖平的,但为了宣城……罢了,虽千万人,吾往矣!”
“宣城……”柳淑淑心头一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身体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意识要将她冲破,“宣城?!宣城!!!”
察觉到柳淑淑声音的变化,萧慕延不由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