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秋没什么表情,冷着的一张脸无形中给人施加着压力,他眼神凌厉,说:“怎么舍得抛下程辞。”
“因为……”因为夜莺都死去了,还怎么关心玫瑰的死活呢。
庭芳也惟妙惟肖地学着沈庭秋的样子,说着就停顿下来。
庭芳轻笑一声,平静地反问沈庭秋:“你猜猜为什么?”
沈庭秋向来潇洒从容,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一点都不见庭芳的气,倒是瞧着庭芳模仿样,露出邪魅一笑。
他含笑轻松道:“因为嫉妒,因为厌恶,因为仇恨。你是你母亲与表哥结合的产物,是她最厌恶的存在。从小被抛弃,饱一顿饿一顿,懂事之后才知晓自己为什么受尽白眼。没有读过几年书,连初中都没有上过。你憎恨母亲生下你,抛弃你,让你像个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洞里见不得光,一出门就人人喊打。”
沈庭秋唇红齿白,勾唇一笑便有些少年气,他抬头扬目,眼睛带着些下三白,看起来有点凶。
沈庭秋越说,庭芳脸色越铜青,笑容僵在脸上一瞬后消散不见,纯净洁白的手指在长衫上抓出印痕。委屈在心里荡了几千回,最后又放于深地。
庭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气息呼出,眼睛慢慢睁开,眼里情绪全无,就像被旷野上清冽的风拂过,变得澄净。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从小听到大。”
“是吗?”沈庭秋问他。
茶堂里的谈话声少了些许,但又多了些收捡茶碗的碰撞声。
“是。”
“庭芳先生还真是淡然。”沈庭秋顿了几秒,接着道,“你知道你母亲有精神疾病吗?”
庭芳面色苍白,他诧异地看着沈庭秋。
“好像是精神分裂症。”沈庭秋这样说道,“所以不用只觉得自己苦,他的日子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好。”
沈庭秋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他和你一样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可他没有像你一样堕落。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你嫉妒什么,你现在的处境都是你咎由自取。”
轻飘飘的话去诛了庭芳的心,他不断地扣着自己的指甲,指甲破开,漂亮的指甲便染上了鲜血。
沈庭秋说这话却忽视了庭芳自身的原因,即使庭芳没有眼界狭隘,没有被嫉妒与憎恨蒙蔽了双眼,他也不可能像程辞一样光鲜亮丽。
程辞很苦,可以有过改变人生途径的幸运,而他不是,他回忆起过去,他当真是愿意自甘堕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