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了。”他别过头,等会得喝药,再灌就喝不下去了。萧临池也无心看他沾着水滴的唇,他放回水杯半跪在床边。“对不起,少爷。”“嗯?”花封枝看他低下头萎靡的样子,想着这家伙又联想什么了?萧临池咬咬牙,声音有些嘶哑,“奴和少爷只剩主仆关系了,奴不想断。”他在等花封枝即将说出的尖锐的嘲讽,他想自己真的要和花封枝成为陌生的两个人了吗?花封枝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在想萧临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小时候两人吃的一样,怎么萧临池就变得这么蠢呢?他伸手拨开萧临池垂下遮住眼睛的发丝,手指落在他眼睫上,上下扫动的睫毛软软的。“萧临池,你是猪吗?”他收回手,背脊弯着那只手屈起,手肘落在大腿上,手掌托着下巴。“本少爷什么时候把你当过下人?”他声音平淡,一字一句叩在萧临池心上。看他诧异又难受的目光,花封枝叹了口气,这傻子怎么又想岔了。“是我捡了你,是我从人牙子那里买下来的,是我把你带在身边,也是我教你识字送你习武。”花封枝语调不紧不慢,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你说我们只有主仆关系?”“我会让一个下人上我的床榻?”“我会让一个下人上我的饭桌?”“我会给一个下人亲手更衣上药?”“萧临池,你说,”花封枝声音越来越危险,他鼻尖快要碰到萧临池的鼻尖了,他轻声问,“你说我们还是主仆关系吗?”萧临池眼角有些湿润,他看着这双引诱着他的黑瞳,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不是。”他声音有些颤抖,“少——”花封枝退开身子,食指落在他唇上,眼睛弯了弯,“别叫少爷了,你不是喜欢叫我枝枝吗?”“嗯,叫一句?”他挑眉,看上去有些期待。花封枝想起萧临池不在人前唤起自己的称呼,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没细想。后来得了闲,他大概明白了萧临池的意思。萧临池看着面前男人鲜活的表情,张了张口,那是辗转舌尖千次万次都不敢说出口的称呼。“枝、枝枝…”他的声音很轻,生怕花封枝不乐意。“萧临池,你没吃饱饭吗?在军中也这么小声?”看见花封枝似笑非笑并没有生气的表情,萧临池像踩在了实处。“枝枝。”他的声线本就低沉,口舌间像沾了蜜,说出的字都带着甜味。声音落入花封枝耳中,带着情人耳鬓厮磨的亲昵。花封枝揉了揉耳朵,他清了清嗓子,伸手扯了他一下,“去给我把药端来。”说完,他还看了萧临池一眼,嘀咕道,“都是你,我喝药都要误时辰了。”萧临池将他的话收入耳中,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了一些。他想,枝枝是不是不讨厌他?茶月端着药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清月说少爷没醒,便拦住了她。等得药凉了两三次,茶月又回去换了几次新的。先前听到咳嗽声,茶月想进去的,只是少爷没开口,她们也不敢擅自进去。终于等到门开了,茶月刚想迈进去的步子硬生生止住。“萧将军?”茶月端着药,一只脚还悬空着,一时间来不及行礼。清月扶着她,和萧临池说道,“少爷该喝药了。”萧临池微微颔首,接过茶月端着的药,“我给少、枝枝拿去就行,你们不用守着了。”他的话停顿了一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念起这个名字,就像偷偷尝了一颗喜欢已久的糖,甜到了心坎里。清月倒是看出萧临池心情不错,也有意想让少爷和萧将军修补关系,“劳烦您了。”“无妨。”萧临池拿着药转身回了屋子。花封枝拨弄着床幔上的流苏,见人来了伸手想把药碗端起来。“嘶——”他刚碰到碗,就倒吸了口凉气。急忙收回手捏了捏耳垂,“好烫。”萧临池见他皱起眉的样子将碗端起,踌躇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枝枝,奴、我、我喂你。”他觉得自己语气似乎有些僵硬,怕花封枝反感,又加了个“可以吗?”花封枝被服侍惯了,从小到大喝药长大,他往床榻上一靠,努了努嘴:“喂吧。反正你皮糙肉厚,不怕烫。”萧临池看他娇气的样子,眼里不经意闪过笑意,这样的枝枝他也可以看到。汤匙舀起黑乎乎的药,他怕烫到花封枝的舌头,轻轻吹了吹才伸手给他喂去。花封枝看着他小心的动作,毫不含糊地喝了一口,入口的苦味倒没让他皱眉。“萧临池,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了什么?”他偏了偏脑袋,重活一世他也想不明白萧临池为什么对自己情深根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