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殊并没有正面回应,顾左右而言他:“你找我什么事?”
“爸爸想你了,这些年因为你妈妈的缘故,一直阻止我们父子俩相见……”张勇说道此处,竟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知道的,你妈妈一不高兴就喜欢冲别人发脾气,所以这些年我也不怎么敢来找你,怕连累她骂你了。”
唐殊闻言,咽了咽喉咙。
这话张勇倒是没说错,唐梅是个情绪化又喜欢迁怒于他的人,记忆中小时候张勇确实来见他见得频繁一些,可每次见面之后,唐梅都会发了疯似的教训他。
弄得后来,他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变得抗拒见到这个父亲了。
但说到底,张勇倒从来是一个“慈父”的形象,没怎么打骂过他。
见唐殊稍有动摇,张勇立马乘胜追击,一手捏住他的手腕,说:“爸爸知道你改名字了,我也不在意这个,无论你叫语儒,还是叫唐殊,都是爸爸的孩子。”
这话彻底说动了唐殊,那种从小被忽视、被随意“处置”的落空感,好似被填补上了一点儿,至少张勇说会接纳他的一切。
唐殊深吸一口气,压了许久的情绪稍稍外溢了一点,问:“你不是已经有新家了吗?”
张勇其实早已组建了新的家庭,还有一个女儿了。
“你找我,真的只是想见我?”唐殊又说。
“是,”张勇说得动容,“语儒,你好好学习,你高考之后,爸爸想带你回趟老家,你也许久没见过爷爷奶奶了吧?”
一说到“回老家”唐殊立马就警觉起来了,他稍稍抽回被捉住的手腕,迟疑起来。
小的时候,每次与“回老家”相关的经历都十分不好,爷爷奶奶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冷漠。
当然还有大伯、二伯的儿子,唐殊小时候可是亲口听他们说,你爸爸没出息,爷爷不喜欢你爸爸,也不喜欢你。
那些记忆就想梦魇似的再次萦绕回来,将他包裹,明明就已经是一个不受父母疼爱的小孩,怎么连同龄人还要刻意揭开他的伤疤。
“我暂时没有回老家的打算……”唐殊婉拒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苏清楣拎着两杯奶茶东张西望,唐殊适时站起来,匆匆与张勇道别:“我要回去了。”
张勇也跟着站了起来,唐殊向前一步,他也跟着向前一步。
“语儒……”
“你不要跟着我了。”
张勇追在后面,忙不迭地从包里掏出一罐陈皮,塞到唐殊的怀里,说:“语儒,你小时候就容易气喘,初春容易过敏,这个你拿回家泡水喝。”
“高三虽然忙碌,但不能忙坏了身体,你可以不喜欢爸爸,但你一定要爱惜自己。”说完,张勇没再跟着他了,而是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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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殊回到家后拿出那罐陈皮的时候,发呆了好一会儿。
苏清楣终于觉察出不对劲了,问:“你是被什么魇着了吗?”
“你什么时候买的陈皮?这么宝贝,还抱在怀里。”她又说。
此言一出,唐殊才如梦初醒般地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没……”唐殊轻应了一声。
“那你慢慢喝吧,我要回房看书了。”苏清楣说着,正要转身离开。
“等等,”唐殊竟然喊住了她,“能不能……陪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