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晚,水渠中央倒映着银色月牙儿。
宴会的气氛在萧誉那番揭露之后,如同一把利剑悬于众人头顶,每个呼吸都变得沉重。楚绍面色铁青,眼底闪过一瞬杀意。
“萧誉!”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此番言语是何意?”
萧誉因方才的比试,伤口已被重新撕裂开,整只手臂被流出鲜血彻底包裹,而因抵挡卫战攻击时截刀的右手也是血肉模糊,整个人此时仿佛一个血人一般,所站之处喜庆的红色地毯早已被侵染成深红。
面对至高权利者的怒气,他略带苍白却依然漂亮夺人眼的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
此时有大臣站了出来谏言,容蓁的目光这才从萧誉的身上挪开,向那大臣看去。
那位大臣是父亲另一门生,光禄大夫叶骞。
“陛下,卫统领和萧公子皆负了伤,臣以为还是快请太医前来,为两位包扎一下。”
皇帝冷着脸,看向台下两人,一言不发。
叶骞斟酌一番,又道:“萧世子初至我楚燕,虽为质子,但若照顾不周,只怕是楚燕失了礼数。”
仁义礼智信乃楚燕立国之根本,得外交邦国看重信任。
在座百官听言,各自心下计量,面露凝重之色。
光禄大夫言之有理,若这南疆质子此时在楚燕有流言传出,怕是不利于好不容易休战的南疆边界,更是有损楚燕国威。
于是,又有几位大臣心中九转,权衡利弊后站出来,一一劝谏皇帝。
“是啊,陛下。既然萧公子与卫统领已分出胜负,还是快请太医为两位处理伤口吧。”
“陛下,萧世子乃南疆王之子,虽来我楚燕为质,但到底身份贵重,况且今日乃帝后大婚宴请百官,还是请陛下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早传太医为二位包扎,切莫耽误了宴会。”
众人扫眼看去,说话者正是皇后的父亲——右相容玉山。
他字字铿锵。
殿内的言论一时如墙头草般倾倒,原本满口不屑这南蛮子的众臣,皆连纷纷跪地请旨。
大殿内,气氛霎时更加压抑。
楚绍面色不悦,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们,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暴戾:“好!朕就看在皇后与众卿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他威严地扫眼台下,这才抬手让跪着的几位大臣起身,又向身后的內监吩咐:“王乾,你即刻去将太医院的薛太医请来为卫战和萧世子二人处理伤口。”
“是!”
王乾得了皇帝的口谕,立即领了两名小內监,疾步出了承乐殿。
所经之处,静可闻针落声。
“朕早先听闻南疆男子除了身手卓越,酒量也是不凡。今日朕器重的卫统领都败于你手,方知南疆男子身手卓越所言不虚,朕也好奇南疆男子酒量不凡,是否也是属实。”
楚绍阴沉着脸,举起酒盏,笑不达眼底,“况且今日设宴萧世子来迟,自当罚酒三盏,不知萧世子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