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看柳星觐,这破孩子目光正前方是那个清汤挂面身材娇小的女孩。
眼前十几人是从尚华都坐长途梭车过来的,身上的服饰明显的精美得多,待人接物的气度也高出一截,拓跋庆生看着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虽然他捂着嘴,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他在做什么,眼里还泛着水光呢。
柳星觐心仪的女孩撇撇嘴:“这些乡下人的教养怎么这样差,连资质也很驽钝……”
拓跋庆生的心砰砰跳,昨晚的梦境鲜明起来,是了,就是这句话,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女孩张张合合的殷红小嘴,跟她同时念:“……我后悔来这里了,有时间不如看看风景,总比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好。”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情绪,几句话他说得含混不清,仿佛口腔里含着水一样,呼吸变得急促,猛地站起来,不理会旁人或奇怪或谴责的目光,扒拉开他们就往露天演武场外走,他的老师气得满脸铁青:“拓跋庆生!你还没有纪律了!你给我站住!!”
拓跋庆生似乎没有听到老师的喊叫,撒丫子就跑了,人字拖也被甩了出去,正好打在另外一个班的班主任脸上,那个班主任把人字拖从脸上撕下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拓跋庆生的背影丢去:“你个死兔崽子!!”
柳星觐说:“报告老师,庆生他好像脑子又有问题了,我照顾他去!”也不等老师准许,径自追着拓跋庆生跑了。
一众孩子看着跳脚的老师直乐,嘻嘻哈哈的,其他班的学生虽然不敢这样放肆,却也忍不住偷偷看几眼。
轩辕正初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扯,拓跋庆生?是这个样子的?当初无意在网上认识,突然好几个月没有了他的消息,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有些腼腆羞涩的小男孩居然是个小痞子,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啊。
不过,无论他是谁,是什么样子,只要顶着庆生这个名字,他就逃不了。
他不会让他逃开的。
来自未来的拓跋庆生
拓跋庆生慌不择路,好像后面有看不见的猛兽在追赶他,另外一只人字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他光着脚奔跑,一口气跑回家,他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关上的合金门后,大口大口地喘气,片刻之后,柳星觐在外面擂门了:“庆生!开门!你怎么了!”
拓跋庆生不出声,柳星觐打了一会门,反常地停下了,说:“你这些天有些怪怪的,到底怎么了?难道跟我也不想说吗?!庆生!”
他在外面叫了一会,一直没有听到拓跋庆生的回答,又说:“你不想说就不说,庆生,记得我是你朋友!”
拓跋庆生捂着脸,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柳星觐走了?他站起来,从猫眼里往外看,果然没有看到人影,走了?唯一的朋友那么关心他,他却连门都不让进,很过分吧,他将门拉开,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一个人影从门旁扑进来,将他扑倒在地,后脑勺咚的一声磕上了地板。
柳星觐:“我看你不开门!哈哈,上当了吧……哎呀,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磕着你了?”
拓跋庆生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捂着后脑勺一个劲地吸气,眼泪汪汪地无声指责这个好朋友。
“哎呀哎呀,没事吧?”柳星觐还压在他身上,扒拉他的手要看磕成什么样了。
拓跋庆生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有气没力地说:“你先起来……想谋杀啊……”
柳星觐翻身起来扒拉他头发:“好大一个包……涂点药?”
拓跋庆生推开他站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眼前发黑,手在身前划拉,拽住柳星觐的衣服。
“喂!怎么了,别吓我啊。”
拓跋庆生也觉得不对劲,只是磕了一下,虽然力度不小,但也不至于这样,他脑海中闪过昨天晚上梦境的零碎片段。
白茫茫一片的浓雾中只听到女孩的声音说:“这些乡下人的教养怎么这样差……”
另一个画面是他被送去医院,父亲结婚。
最后一个片段是拓跋鹤刚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对他说:“这是我的妻子,你以后喊他赵阿姨。”
那个姓赵的女人笑语晏晏地亲切喊他“庆生”,转眼却在拓跋鹤刚看不见的地方恶狠狠地说:“你知道不知道你给你爸找了多少事?他本来能过更好的生活的,以后别给我们惹麻烦了,你这个麻烦精!”
满脸嫌弃鄙夷的神色。
不久之后,这个女人会给他生一个弟弟,再然后,父亲所在的佣兵团遭到无名野兽袭击,父亲受到重创,半身瘫痪,她抛下残废的父亲和嗷嗷待哺的弟弟,转身跟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军官,跟他们断绝了一切联系。
父亲开始酗酒,过着颓废的醉生梦死的生活。而他则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偶尔回去,也只是咒骂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事实证明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让他送到了福利机构,在福利机构长大的“弟弟”最终沦为杀人犯。而他,在尝试过背叛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之后,也只是形单影只,孑然过完不长的一生,死在星际之门开启的第二天。
偷来的时光始终不是他该拥有的,庆生脑海里涌起一股匪夷所思的想法:是不是在他重生之后,从未来而来的、原来的拓跋庆生是不是也要在这个时候重生了?否则他怎么会有那样真实而荒诞的梦?
在今天早上之前,他只是将那些场景当成梦,但刚才发生的情景让他不得不相信,那不是梦,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原装拓跋庆生要回来了,他要拿回他的一切,改变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