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安排得妥妥帖帖,没一会儿,宝钗的马车便稳稳当当地出了门。宝钗扶窗而坐,却丝毫不掀帘,只是沉思:云儿个性散漫,不知道是否按照自己说的,将韵华斗艳之上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保龄侯爷?
事实上,这倒用不着宝钗担心。保龄侯史鼐,还有他弟弟忠靖侯史鼎,都极为关注那次韵华斗艳,甚至几次三番地叫来湘云,反复确认着斗诗会的前前后后。
湘云不明所以,一次次地实话实说,给折腾得够呛,幸亏丫鬟翠缕及时传来让人开心的消息:“姑娘,薛姑娘又来了!”
湘云顿时倦意全消,欢天喜地地准备迎人,翠缕也殷勤地上下准备——她们丫鬟不明白大事儿,可是,这薛姑娘绝对是自家小姐命中的贵人!自从薛姑娘出现,自家小姐稳重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侯爷对姑娘和颜悦色了许多,侯夫人虽然还时常阴阳怪气的,可再也没有逼着姑娘日日夜夜地做针线了!
史家书房里,史鼐背手不语,史鼎却按捺不住,火气儿还挺大:“哥,无论是从鸿胪寺的消息看,还是从那次花会林家姑娘的事儿看——这林家可从来跟贾家不是一路的!更别说,林睿现在还在外头呢!贾家那是在蒙咱们啊!”
——薛家掏银子建大观园,是因为薛家败了,要找大树靠着;王家掏钱,是因为王家的女人管着贾家;他史家一门双侯,可没这个必要!他们掏钱,还不是因为贾家信誓旦旦,林姑娘守孝回来,跟外祖母家亲亲密密的,他们趁着这个机会把林家拉过来,四大家族变成“五大家”,共同撑着宫里的元妃娘娘,以后的荣华富贵还跑得了?
结果,元妃娘娘倒是把林姑娘弄回来了,可林家没几日就把人捞回去了,贾家还差点摊个冒犯公主的罪名;再细细问问自家湘云侄女儿,两位侯爷气得发昏——合着你家金贵的凤凰蛋选的准媳妇儿是薛家的,选的是个商女,根本没林家什么事儿!
“早知道这样,咱们趟什么‘甄英莲’的浑水,现在好了,甄家把咱们四家全记恨上了!”贾雨村想告当朝太傅,哪里是贾家那个空壳子能支的起来的?九省都提点王子腾,还有他们兄弟两人,都没少出力。
——告就告吧,可越看越觉得这告的不靠谱,再加上皇上连时限都定死,若是查不出什么,甄太傅摘清了自己,就该反击了。
史鼐也憋屈得很,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尽力弥补:“先走一步看一步罢,实在不行咱们就抽身。”
“可是王子腾那边怎么办?”贾家不足为惧,可是王家……王子腾那官位,是个麻烦。
这点史鼐倒是不担心:“林如海死了没半年,林睿也被调出了京。皇上一直想调他回来,但是以林睿现在的资历,适合的位子,没几个。”几年在外,又是军功加身——现在最适合林睿的,大概就是王子腾屁股下面那把椅子了。
“哎……”兄弟俩心照不宣地叹了一声,史鼐想了想,又道,“等再过半年,卫家那小子从边疆回来,就给湘云定亲——卫家是个不错的助力。”
结亲是个拉人脉的好法子,可惜——史鼎还有有些怨他哥:“湘云小时候还是太放任了,要不然,哪里会不如薛家那个?幸亏最近长进了不少。”
史鼐也有些后悔——薄待了自己侄女儿那么多年,赫然发现,湘云终归还是他们史侯府宗法上的嫡长女,也是在关键时刻最有价值的女孩子。若是湘云从小得到严格教导,那日在韵华斗艳上力压群芳的,可不就变成了他们保龄侯府的闺秀?
作者有话要说:史家:
保龄侯:史鼐(抚养史湘云)
忠靖侯:史鼎
为了给湘云点活路,设定史鼐和史鼎没有跟湘云差不多年纪的女儿~
宝钗不是好欺负的,当然凤姐儿更不是好欺负的——要是黛玉或者宝钗哪一个真嫁了进来,还能有她的管家权?
破禁忌枕榻情友执念想梁上花子
荣国府连蒙带骗又得陇望蜀的举动使得史家大大不满,保龄侯和忠靖侯两位侯爷思索着:传了两三代,该败的败,该倒的倒,该惹麻烦的一身骚,四大家族里仅剩的唯一拿得出手的王子腾也并不得皇帝的喜欢。朝堂风云诡谲,或许关键时刻,保全自家才是上上之策。
可是,拆伙不是那么容易的,四大家族结盟多年,分享的甜头不是一点半点,两位侯爷也踟蹰着——直到另一件“丑事”的发生,才终于使得史家真正觉得:贾家,真没救了。
之前,为了“威逼利诱”贾家归还宝贝妹妹,林霁风将一个云南学生的名额卖给了贾政。是以,贾宝玉这胭脂堆里混出来的情种得以进入当朝第一学府国子监学习。
国子监里大都是官宦门阀人家的子弟,这些年为朝廷培养了不少人才。国子监比一般私塾管的更为严厉,学生全部住在学校之中,每日的课程之外,还兼有早课晚课,可以说是逼着学生头悬梁锥刺股。
这种苦日子贾宝玉哪里受得了?再加上,老先生讲得皆是一些他所不耻的“世俗经济”,这公子哥儿认真学了没几天,便如在家里私学般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躲在屋里与他新结识的“知己”翻墙而出,踏青玩乐。
可贾宝玉没发现,国子监可不比私学。这里的学监可不惧怕贾家,发现贾宝玉常常逃学后,劝了几次,却发现他根本不当回事,便干脆将这事告到了荣国府。
学监来告状时,正是阳光明媚的午后,贾政正带着一帮“清流”自命不凡地逛园子。国子监真正的清流可从来瞧不起这帮迂腐又做作的小人,眼睛一挑,要笑不笑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对着贾政拱了拱手,然后摸摸胡子,慢条斯理地说,贵府的公子哥儿好几日没上学了,员外郎,您看看,是不是该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