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过黄河,窗外的山也青了,水也绿了,风也湿润了。天上的云彩也开始层次分明了。这让看黄天后土看得视觉疲劳的黄昏和区光等人心情大好。
车进入湖北境内,这里需要还属于古代中原地区,但风景民俗却是实实在在的南方。黄昏带在和黄启发邀请区光一起去江市做实地考察。
现在离水牛节开幕还有半个月时间,因为前期主要精力都放在节目准备上面,一直没时间去江市看看配套的硬件设施究竟建设得如何。
这次干脆就先过去看看。
周顶书记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说,建筑的主题工程都已经在半个月前完工,现在正在做最后的装修和管线铺设。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黄昏曾经还和他在电话里开玩笑说,别是豆腐渣工程吧。只要能够将这次演出对付过去,以后的事情管他娘的,反正隐患要在多年之后才能显现出来。
周顶很委屈说,下面的人我都去打过招呼,这是首长工程,断断水不得,责任终生制。以后出了问题,谁也跑不了。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他嗓子有点哑,说自己已经在工地上住了十多天了。一直督促着最后的扫尾工作。你一直都不来,可把我累坏了。
黄昏一直偷懒没去江市,那边的工程管理工作他都交给了自己聘请的一个经理人团队。这些家伙比较专业,由高明律师带队,想来也比较敬业。
工程的主体建筑设计黄昏本来是交一个有名的建筑设计家的,不过,看了他所绘制的几张草图之后感觉不是很满意。没用。干脆就自己弄了一套出来。
他本来对建筑比较外行,什么先期预算,建筑物的摆设通通没有常识。不过,好象这些底层的工作不是设计师做的。设计师只提出自己地想法,其余事情自然由下人来完成。
黄昏干脆自己开始吃着弄出一套方案出来。反正都是那么回事。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中已经看过无数大型运动会。开幕式什么的,弄点东西出来还是可以胜任地。
先要有一个主会场。可以容纳一万人的主会场,再大了预算不够用。参照前世影视城里的唐城,黄昏弄出一个大殿出来。没有盖顶,作为主要舞台。下面地台阶设计成半圆形的斗兽场形式作为观众看台。整个建筑看起来中西合璧,虽然不伦不类,但另有一种特殊的风味。其他的附属设施基本上都按照江南民间的样式组合,非常古雅。
当时,这个想法仅仅停留在沙盘上。上次周顶他们一行到北京来见黄昏时看到这个沙盘赞不绝口,立即请专家绘制出图纸。回家后按图索骥,不半年就建设完毕。
这回,黄昏去江市就是最后验收。不过。想来也没有什么问题。江市那边的官员再怎么无能也不会将这个价值六个亿的工程弄砸。否则,不但自己乌纱帽有落地地危险,只怕要以渎职罪进去呆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区光就放出过狠话,谁在工程上弄出问题,我就让谁的人生出问题。
他在歌舞剧牛中饰演一头少妇花母牛,觉得开心无比。自从身体出了问题之后,他心情一直都很不好,觉得人生了无生趣。这下找到了一个人生目标,怎么能够容忍别人坏了自己大事。作为政治家、一号首长的儿子,他们这种人地人生通常有两条路可走。一。紧跟父母脚步,从政;二,脱离政治这个是非圈,搞学问或者艺术。看来区光选择的是第二条道路。他们这种人,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以免得永远被父辈地光辉所照耀,然后慢慢消失,被人忽略。那样,来到这个世界就毫无意义了。
太子爷发话,下面地人自然不敢不惮心竭虑。工程进行得出奇顺利。黄昏在北京呆得苦闷,干脆就提议去江市看看。区光也想去。于是,二人也没惊动他人,悄悄地上了一辆火车,沿途看着风景,向那个南方小城进发。
本来,为了节约时间,黄昏想坐飞机的。不过,区光一直有飞机恐怖症,死活不坐。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以前受冲击时被人从楼上丢下去,摔坏了小弟弟吧?
任何人的心里总有恐惧的事物存在。
黄昏想自己究竟怕的是什么呢?会有的,一定会有的,实在是很奇怪的联想啊!
车过山区小站停靠两分钟。
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很偏僻,周围都是大山。山上全是日本落叶松,绿得让人心情舒畅。听说,这里以前没村没草,全是石头。后来,国家花大力气整治了一下。山上终于有绿色了。
小站很小,只两栋两层楼房孤零零地矗立在峡谷之中,剪票口也非常简陋,只一圈木制栅栏。防羊进去是没问题的。若要防止人类逃票估计难度有点大。
正是热天,站台上没有人,白晃晃地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
“有点热啊!”车一停,人就糟不住,黄昏埋怨区光“兄弟,你弄什么,大热天还坐火车,等下到站还要搭一段汽车。人都被焖熟了。”
“也是一桩人生的经历。”区光回答“人生在世,什么事情都得去经历一下才不枉来此一遭。流水向东,百年弹指。要好好珍惜啊!”正说着,空无一人地站台突然涌出一大群孩子,头顶着竹蓝冲到火车窗户旁边,大声叫卖:“鸡蛋,新鲜的鸡蛋;瓜子、啤酒、五香豆腐。”
那些孩子一个个衣衫蓝缕,鼻涕拖得老长,有得还光着脚。看得黄昏等人不住叹气,看来,这个地方穷得紧。
“喝点啤酒吗?”黄昏掏钱出来,准备递给趴在自己窗户外面的那个孩子。
“卫生吗?”区光觉得那孩子手中高举着的那瓶泛着白色泡泡的啤酒十分可疑。
“啤酒都是这个样子。”黄昏递过钱去,买了那瓶酒,又叫黄启发弄了两个杯子过来。给区光满上“喝吧。够热的天。连酒都是温的。”
区光看着浑浊不堪的酒液,心中很不舒服,说:“这东西恐怕不能吃吧?”
黄昏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看人家穷就嫌弃了。这不是做人的道理。想想吧,你爷爷以前参加革命地时候还不就这个模样。不是穷人,不会起来闹革命。”
“服你啦!”区光叹气,说道:“什么事情你都要上升到道德层面上,反对你就是对社会道德的地践踏。我们之间的对话是不平等的,在开始交锋之前就先矮了一截。”
黄昏得意一笑,说:“这就是东方人地有罪推论。你之所以说不过我。其实不是因为我用道德问题这个大帽子来压你。实际上,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在和你辩论前就预先设定你这么错是错的。而我是对的。恐怕你自己内心中也是这么认为吧?”
区光一呆,仔细想了想,苦笑着说还真是这个样子。说完话。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啤酒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品牌,估计是地方小厂的产品口味道还不坏,就是颜色有点浑浊,不出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