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明明大病初愈脸上满是倦色,可是被他这般盯着的太医们却感到如芒刺背,十二阿哥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竟然变得这般气势逼人。
“……永璂?”景娴不解地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
胤禛摆了摆手,示意景娴先不要开口,自己全无感情地慢吞吞地发问:“本阿哥和十三弟得的是什么病?”
一众太医顿时异口同声:“十二阿哥,这怪病臣从未见过!”
胤禛依然冷着一张十岁孩童的脸,硬邦邦的话再次砸下:“既然从未见过,那你们这些天开的是什么药?”
“永璂?”景娴被这话弄得更是一惊,胤禛却飞速开口:“他济,他兰,将本阿哥和十三弟房间里的药碗和药渣子拿来!容嬷嬷,你去将所有接触过药的宫人都带来!”
守着门的两个不起眼的侍卫一惊,然后迅速领命:“是!”
这两个侍卫是胤禛这几个月观察到的,身手出众,沉默寡言,最关键的,是没有背主。
而坤宁宫的两位领侍卫,赛威赛广,不知何时已经投入令妃门下了!
胤禛暗暗看着跪在后排的一个太医身体颤抖,心中冷笑:他跟“永璟”醒得突然,皇后一直杵在这里,那碗药还没被人处理掉,正是绝佳的证据。
药碗被拿来,胤禛一个个太医看过去,慢条斯理却足够压迫:“这是谁开的方子?”
已经汗流浃背的众太医磨蹭着膝盖,好一会儿,才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儿颤抖着膝行出来:“回十二阿哥,是老臣开的方子。”
“背出来。”胤禛慢慢吐字,每个字似乎都打在老太医的心上。
“是……”即使在太医院呆了许多年,老太医还是结巴了,好一会儿才把永璂的方子背了出来,然后赶紧加一句,“十三阿哥年纪尚幼……所用药材皆减了几分……”
“可有错?”胤禛随口问老太医身边一个年轻些的太医。
那位太医赶紧伏地:“丝毫无错。”
胤禛从宫人手中接过方子,看了看——确实,丝毫不错。
眼神更冷:“这是什么方子?”
景娴看着永璂一反常态的严肃模样,被惊得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却被身边的大姑姑朔月拉住。朔月是景娴身边仅次于容嬷嬷的人物,也是景娴从家中带进宫的,颇有心计,可惜景娴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对她的话总是不耐烦——没想到,小主子大病一场,竟然转了性子。
一地的太医谁也不敢起来,两位阿哥不受宠,可是毕竟是皇上的嫡子,要是让皇上知道他们没有尽心……一阵死寂般的沉默,终于,白胡子老太医脱下官帽,老泪纵横地伏地:“回十二阿哥,这是个滋补之方。老臣无能,诊不出十二阿哥的病情,只能开这个方子调养……”
“什么?”景娴拍案而起,几乎是暴怒,她这些天巴巴的给儿子喂下去的竟然是根本不能对症的补药?
是药三分毒,小孩子吃那么多补品,没准出什么事呢!
胤禛却一言不发,朔月看着十二阿哥的脸色,再次狠狠拉了拉娘娘的衣角,轻声提醒:“娘娘,别激动,您让十二阿哥处理。”或许,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胤禛收到朔月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让两个侍卫把药渣子倒在老太医面前,再把药碗也送过去:“你看看,这药,对吗?”
老太医不知道十二阿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战战兢兢地伸手拿了药渣子放到自己鼻子上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端起药碗,再细闻,脸色几乎已经是灰败了:“十二阿哥,这、这、这多了一味人参一味当归,虽然都是补药,但是绝非臣的方子……”
不同于皇后的大惊失色,胤禛只是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表情:“人参当归皆是性温之药,而本阿哥与十三弟高烧不退,所以你开的方子是凉性——两性相冲,不是中和,而是相激吧!”
老太医想不到十二阿哥竟然看得懂药方,只能狠狠磕头:“臣罪该万死,但臣真的不知道啊!”
“也就是说药被人换了……”胤禛慢慢敲着桌子,暗暗给他兰使了个眼色,对着的是那位跪在后面抖的最厉害的年轻太医,“你们觉得,是谁干的呢,趁着什么机会换药的呢?”
就在众太医汗流浃背心惊胆战之时,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那个颤抖的太医猛然站起,从袖中拔出一根银针就刺向自己的喉咙,他兰却动作更快,毫无保留地一脚踹过去,只听一声脆响,那位太医的胳膊呈一种诡异的姿势,摇晃着挂在身侧。
“畏罪自杀吗?”胤禛敢在景娴发飙之前用沉得可怕的声音做出决断,“来人,把他押到刑慎司看着,等皇阿玛回来再处理!”
正在这时,容嬷嬷回来了,粗壮的胳膊里夹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宫女:“皇后娘娘,这个烧水的宫婢竟然暗中藏了两份药渣,被奴婢逮到了!”
胤禛正想冷笑两声,又一个侍卫匆匆来报:“皇后娘娘,三阿哥也染上了怪病,快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虐一点,我保证后面会很欢脱,很没下限……
如果没有意外,以后本文是17:30到19:30之间更新,因为峥嵘为主,喵不能保证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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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璋?”景娴这才想起,除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宫外还有一个可怜的孩子被他们的皇阿玛遗忘了,便是纯贵妃的三阿哥永璋。
永璋是个禁忌,无人敢提的禁忌。
皇长子永璜已经过世了,追封了定亲王;纯贵妃以为皇上终于消了气,便跟皇上提了提另一个被厌弃的儿子,谁知道第二天,永瑢便被出继给慎郡王为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