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毕竟不是超人,零下十多度穿单衫跑越野,他是练铁人三项的么?
说起来,倒是受了我的连累,若不然也不至于…摸摸新禹的手,掌心烫的很,手背却钻心的凉,美男皱了眉脸色发沉。
“不妨事的。比这艰苦好多倍的拍摄我都经过,那时候还以为手脚一定会冻掉呢。”新禹反倒来安慰他,喘了半天总算顺过一口气来,微微笑着眼神闪闪发亮。
不是艰苦…只这口气让人咽不下去。
“如果倒回去重新来过,我还会一样的。当时就不应该手软,早该把他丢到游泳池里…”新禹凑到身前揽揽美男的肩,沾过来一身寒气“外面冷你在车里坐着别出来了,受了寒容易胃疼,我没关系。”说着竟然打开车门又往外走。
美男一把把他拽住“还去?”
当然。这是我的工作。新禹站在风里柔下眼瞳来笑,身影线条极是利落,肩背意外笔挺。
我们的工作不只是在闪光灯下衣着华丽的被爱,更有无数别人想也想不着的辛苦与黑暗,需得受着需得忍着,必需承担。
如你,如我,哪有一种爱能那么轻易呢。
有时候美男觉得自己并不懂新禹这个人。
他温和可亲,微笑的时间和沉默的姿态一样多,似乎永远从容不迫,永远淡定而安然。不会失望不会难过,微微有些疲倦或怅然的时候就静静垂下脸去,闭闭眼睛,也不用很大力气,再扬起头来仍然能够淡然微笑。
宛如一片沉寂的湖,水面清澄泛着明透的宝蓝颜色,却怎么也望不透。好像丝毫不搀杂别的杂质,颜色单纯而舒服,无限包容却永远探不着底。
他以一种无比安然的姿态存在着,看似简单纯粹实则复杂无比,疲惫也好失落也罢,就是愤怒憎恶一类强烈的负面情绪也总能掩的好好的,严严实实,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是种强大到坚不可催的姿态。
身边所有都是受控的有序的,成了种毫不张扬的自信,不可撼动。
如果jerey是纯净善良,泰京魔王是绝对骄傲,那新禹则是种清醒明晰的自省。他永远不会让自己失态、慌张或者毫无章法,每一步都踏实稳定,神色平淡却绝对敏锐。
他家境十分优秀,父母事业有成生活美满富足,从小到大学业一帆风顺,成绩永远名列前茅,连幼儿园时代都包括在内,无论学医还是从政都将前途光明一片。
他却不声不响从医学院退学,孤身一人几乎身无长物,背着吉他来到陌生的城市,仍然安然静和,瞧不出半分委屈难过。
他是力求完美的人,比所有人想象的更能吃苦。话不多,没什么豪言壮语,却一步也没退过。极自律,从不用别人操心,反而身边的人都承他照顾。
不任性,细心体贴,没缺点。
那么,他到底想要什么?他不累么?
小卡车颤微微吭哧吭哧的发动起来,拉拉拖拖好像喘着粗气似的往前跑,让人担心没多久就得散了架,却意外的顺顺当当越跑越快。
女主在车厢里探着身子哭天喊地,一副心肝俱碎的模样,华丽卷发被风吹的扬起来,红裙摇影弧线变幻,勉强算是有几分凄美感觉。
镜头拉过来,新禹的身影越来越远,步子踉跄的奔跑摇摇晃晃。
下午天色便阴起来,现下更是暗的厉害,灰沉沉罩在头顶,将那个身影笼在阴影里,成了幅年代过于久远而失了色的照片。
就这样导演仍然不满意,扯着嗓子干嚎“情绪情绪!什么叫不顾一切,听不懂吗?!那种情绪的爆发呢?追啊!!”
隔的太远瞧不清新禹的表情,视线好像随他一起晃着,让人头脑发昏。该死…美男把手里吸到一半的烟狠狠掐了,快步朝那人迎过去。
太累了又太冷了,好像咽喉都冻僵了,喘气都十分费力,新禹半靠着美男被他拖着走,扯扯唇角竟没凑出句完整话来。
肺部生疼,双腿沉的要命,从头到脚灭顶的寒,关节里填满冰碴,稍微一动便咯吱吱的响,新禹弯着腰刚走近车子便埋下头去吐了起来。
我真也服了…美男面色铁青,伸手帮他拍拍背心,又递了瓶水过去,几乎是用扛的把他塞进车里去。一个v而己,想要人命吗?至于么?都疯了…
车里暖和,新禹把凉透了的外套脱掉,闭着眼围上毯子,过一阵才算好些,美男凑过去问“新禹哥,咱们走行不行?”那死胖子导演明显是在耍人,我不玩了还不行?
哪知新禹摇摇头,竟然笑了起来,语气发软是一惯的温和“美男这是工作,不是任性的时候。你不是宁愿在游泳池底下喝水,也一步不愿意退吗?我也一样。”
新禹抬手拽住美男袖口,敛了笑容,目光清透无比“我没有泰京那样天才敏锐的乐感,也没有jerey天生的好人缘,我却能比他们更努力。坚强不是什么美好的词,坚持的过程也不美妙,可要是失了它,我拿什么站在这里。”
“美男,我不是不会紧张或慌乱,也不像看上去那么没有胜负欲,其实我反而比别人更在乎,只要我认了真,不坚持到最后绝不能输。”
工作。或者你。都一样。
好,很好,anjell不是什么摇滚天团,它是由铁人三项爱好者组成的强大存在,一个比一个会跟自己较劲。
美男点点头,按按他肩膀,神色是罕见的凌利“我明白。你安心休息,你现在的状态太勉强了。”说着把新禹的外套拿在手上,开门跳到车外,回头笑笑“我作替身可是很贵的,回去请我吃饭吧。”